深秋的京城裹着一层薄霜，晨雾还没散透，水粉斋的朱漆门就被伙计阿福推开了。檐角挂着的铜铃“叮铃”响，惊飞了檐下躲寒的麻雀，也将柜台后正低头研胭脂的雪嫣红惊得抬了头。她指尖还沾着石榴花汁调的艳色，见阿福抱着个描金漆盒进来，便笑着打趣：“这才辰时，哪家贵人就急着订胭脂了？”
阿福却没往日的活络，脸涨得通红，把漆盒往桌上一放，声音都发颤：“坊主！不是贵人订胭脂——是、是宫里来的人！说陛下有旨，要亲自赐东西来，让咱们赶紧收拾前厅，半个时辰就到！”
“宫里？赐东西？”雪嫣红捏着石杵的手顿了顿，指腹的石榴红蹭在研钵边缘，留下一道浅痕。她想起上月帮慕容云海传的那封密信——当时前朝余孽在贡酒里下毒，她用“醉春烟”胭脂里的薄荷脑混着桂花露，悄悄替换了慕容云海杯中的毒酒，又借送胭脂的由头，把余孽的藏身处画在胭脂盒底的锦缎上。这事虽做得隐秘，可陛下怎会突然赐赏？
正思忖着，后堂的帘幕被掀动，慕容云海走了出来。他今日没戴惯常的银质面具，只着一身墨色锦袍，衣襟绣着暗金胭脂花纹，腰间系着胭脂色丝绦，末端坠着颗赤铜小铃——那是雪嫣红前几日用“蔷薇露”调香时，顺手给他编的，说“挂着方便寻你”。他眼底带着浅笑意，却故意板着脸：“慌什么？陛下赐赏是好事，难不成你还怕了？”
雪嫣红白他一眼，伸手把指尖的胭脂蹭在他袖口：“谁怕了？只是这‘好事’来得蹊跷。你可知陛下要赐什么？”
慕容云海握住她沾着胭脂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点艳色——那是“石榴娇”的半成品，取临潼十月的晚石榴花，加胭脂虫捣成汁，兑上西域来的蜂蜡，熬制时还要加一勺玉泉山的泉水，染出来的红像燃着的石榴火，是近来京中贵女最爱的色号。他低声道：“陛下念你前些日子‘献良策’，又念水粉斋的胭脂实在精致，要赐‘九州胭脂令’——有了这令牌，水粉斋便是皇家贡品指定坊，天下胭脂坊都要受你统管。”
“九州胭脂令？”雪嫣红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这令牌是荣耀，可也是烫手山芋。后宫妃嫔本就盯着水粉斋，如今成了皇家指定坊，怕是更要来找麻烦。”
慕容云海轻笑，替她擦掉指尖的胭脂：“有我在，怕什么？你只管做你的胭脂，旁的事我来挡。”他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马蹄声和仪仗声，阿福慌慌张张跑进来：“坊主！天使到了！”
雪嫣红连忙整理衣襟，跟着慕容云海迎出去。只见门前停着四匹高头大马，为首的是内侍省的总管太监李福全，穿着一身簇新的蟒纹宦官服，见了雪嫣红，脸上堆起笑：“雪坊主，陛下有旨，快接旨吧！”
水粉斋的伙计和来往的百姓都围了过来，雪嫣红领着众人跪在门前，听李福全展开明黄圣旨，抑扬顿挫地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水粉斋坊主雪氏，慧心巧思，擅制胭脂，更献良策助朝廷平乱，功不可没。今赐‘九州胭脂令’一面，许水粉斋为皇家贡品指定坊，凡宫中用度胭脂、天下贡品胭脂，皆由水粉斋统管。望雪氏秉持匠心，传胭脂之艺，扬京华之风。钦此。”
“臣女接旨，谢陛下隆恩！”雪嫣红叩首，双手接过李福全递来的令牌。那令牌是赤金打造，正面刻着“九州胭脂令”五个篆字，背面是缠枝莲纹，中间嵌着一颗胭脂色玛瑙，触手冰凉，却让她心头一热——这不仅是令牌，更是对她现代美妆知识与古法胭脂技艺结合的认可。
李福全笑着把令牌交到她手里，又递过一个锦盒：“陛下还赏了坊主十匹云锦、百两黄金，还有西域进贡的胭脂虫和蜂蜡——说坊主制胭脂需用好料，宫里的存货，先给坊主送来些。”
雪嫣红谢过李福全，又让阿福搬来两盒刚制好的胭脂当回礼——一盒是“鹤顶红”，用鹤顶红花瓣（非毒）捣汁，加珍珠粉熬制，色如朝霞；一盒是“月娥妆”，取月下白梅蕊，混着玉簪花汁，染成清冷的月白色，是近来宫中贵妃偏爱的素色胭脂。李福全见了，眼睛都亮了，连声道：“雪坊主有心了，咱家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