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满是鲜活的暖意:“我哪敢笑你,只是觉得新鲜。那时京城里的人见了你,不是敬畏就是奉承,偏你站在我那水粉斋的柜台前,手里攥着个空锦盒,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倒像个怕被拒的少年郎。”
“可不是少年郎嘛。”慕容云海也笑了,放下手中的黑子,端起桌上的菊花茶喝了一口,“那时候见你在柜台后调胭脂,阳光落在你发梢上,连指尖沾着的胭脂粉都亮闪闪的,我心里竟慌了神,想好的话全忘了,只记得问你‘这胭脂……多少钱一盒’。”
那段初遇的往事,他们聊过许多次,可每次提起,都像刚发生过一样清晰。雪嫣红想起那时的自己,刚从江南来到京城,满心都是把水粉斋开好的念头,见他穿着锦袍,气度不凡,还以为是来找麻烦的官爷,直到他第三次来,红着脸说想请她下棋,才知道这竟是当朝二皇子。
“后来你送我那盒兰草香露,我还以为你是想拿香料收买我,让我帮你做什么事呢。”雪嫣红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慕容云海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那时候心思全在胭脂上。我送你香露,只是觉得那香气清淡,配你正好,哪有什么别的心思。倒是后来,你用赭石拓印地图,帮秦越开辟西域商路,我才知道,你这女子,心里装的远不止胭脂水粉。”
提到赭石拓印,雪嫣红的目光柔和了些。那时她刚提出用赭石胭脂浆拓印地图,不少人觉得荒唐,唯有慕容云海,默默帮她找来了内府的西域旧图,还安排侍卫护送秦越西行。“若不是你支持,我哪能做成那件事。”她轻声道,“还记得你当时说,‘你想做的事,我都帮你’,这句话,我记了一辈子。”
慕容云海看着她,眼底的光像月光下的老梅苞,温软又坚定:“你值得。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子,你的手艺里藏着心思,你的心里装着别人。后来你去江南帮百姓修河渠,去西域交流妆容,哪一件不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给别人带去好处?我能做的,不过是帮你搭个桥,护你周全。”
棋盘上的棋子渐渐多了起来,黑白交错,像他们走过的岁月,有起有伏,却始终缠绕在一起。雪嫣红落下一枚白子,堵住了黑子的去路,笑着说:“你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还记得那次在江南,你被百姓们叫‘竹君’,回来跟我说的时候,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哪有。”慕容云海嘴上反驳,眼里却带着笑意,伸手拿起一枚黑子,从另一个方向突围,“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倒是你,帮着江南百姓引来水,还改良了桃花汛妆,他们提起你,都叫你‘雪仙子’呢。”
“那都是百姓们抬举我。”雪嫣红摆摆手,目光落在墙角的老梅上,月光下,花苞透着淡淡的白,像极了当年她在江南见到的初雪,“说起来,那年江南的桃花汛,还是你书信告诉我百姓们祈雨的事,我才赶过去的。你在信里说‘江南百姓苦,盼你能来’,我看着那封信,连夜就收拾了行囊。”
“我知道你见不得百姓受苦。”慕容云海轻声道,“你总说,胭脂能让人好看,却不如让人心安。你做的那些事,看着与胭脂无关,却比任何胭脂都让人记挂。就像你后来编纂《万国妆谱》,倡‘美美与共’,连父皇都说,你这女子,比朝中许多大臣都有见识。”
雪嫣红笑了笑,没再接话,只是低头看着棋盘。月光落在她的发顶,鬓边的银丝泛着淡光,与慕容云海衣襟上的胭脂梅相映,像一幅浸着岁月的画。她忽然觉得,这一辈子,过得真快,快得像棋盘上的棋子,转眼间,便从少年到了花甲;可又过得真慢,慢得能记住每一次相遇、每一次相助,记住他每一句温软的话,记住他每一个温柔的眼神。
“该你了。”慕容云海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雪嫣红抬头,见他正看着自己,眼里带着熟悉的笑意,像年轻时无数次对弈时那样,没有催促,只有等待。她拿起一枚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轻声道:“这棋,咱们下了一辈子,还没下够呢。”
慕容云海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拿起一枚黑子,落在白子旁边,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