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黎明危机
黎明前的教室：双重倒计时的重压
晨雾如浸透了墨汁的宣纸，将星辰中学晕染成一幅模糊的剪影。虞明推开铁门时，门轴发出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惊飞了树梢几只宿鸟。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穿过操场，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混着袖口未干的暗红血迹，在晨光里洇出斑驳的痕迹。
教室里早已亮如白昼，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与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王影儿坐在靠窗的位置，校服领口别着的樱花胸针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她看见虞明进来，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直到他在身旁坐下，才把保温杯推过去：
刚在传达室热的，甜豆浆。杯壁上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她的目光始终没离开他卷到肘部的袖口——那里有道深可见骨的划伤，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虞明拧开保温杯的瞬间，甜香混着暖意漫上来。他避开王影儿的视线，从书包里抽出那本被翻得起毛边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樱花书签夹在解析几何那一页，花瓣边缘已经微微发褐。
就在这时，一张折叠的纸条从书页间飘落在地，他弯腰去捡的动作猛地顿住——纸上赵强那惯有的潦草字迹刺得人眼疼：
实验室第三排标本柜，密码，我爸忌日。
指腹抚过纸面凹凸的刻痕，昨晚护城河的腥气仿佛又钻进鼻腔：赵强狰狞的脸、老者坠入水中时绽开的血花、还有那枚沉入河底的鱼符，在脑海里翻涌成漩涡。
讲台上的皮鞋声突然响起，笃、笃、笃，像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厉正校长戴着副黑胶墨镜，校服领口露出的皮肤泛着湿滑的光泽。他摘下墨镜的刹那，整个教室的呼吸都停滞了——新生的鳞片从眼窝一直蔓延到耳根，在晨光里折射出铁锈般的红，空眼窝处不断渗出粘稠的绿水，顺着脸颊滴在雪白的衬衫上，晕成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从今天起，每天加练两套综合卷。他的声音平稳得像结了冰的河面，距离高考只剩12天，这点苦都吃不了？
虞明盯着新发的数学卷，瞳孔骤然收缩。原本印刷着函数题的题干，此刻爬满了蜿蜒的水族文字，像一群活过来的银鱼。更诡异的是，那些扭曲的符号在他眼里自动拆解重组，变成了老者用樱花传递的坐标。
他笔尖颤抖着在草稿纸上划出五个点：金对应实验室的金属器械，木指向植物园那棵三人合抱的老银杏，水是护城河底的祭坛，火藏在旧图书馆的坩埚里，而土下，是操场深处日军留下的埋骨地。
昨晚我梦见河底裂开了。王影儿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她的指尖点在虞明的草稿纸上，里面堆着山一样的高考卷，每道题的空白处都在流血。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泪光，那些圆锥曲线题，你不觉得奇怪吗？每次画辅助线，都像在描护城河的轮廓。
虞明猛地抬头，那些被他反复演算的几何图形突然在眼前活了过来——椭圆的长轴指向图书馆，抛物线的焦点正对着实验室。王影儿忽然从语文书里抽出片枫叶书签，叶脉在阳光下清晰得像电路图：
你看这个，和青铜匣的锁孔纹路是不是一样？
话音未落，上课铃突然尖锐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趁着晨读的混乱溜出教室。实验室的福尔马林气味浓得化不开，第三排标本柜里泡着的人体器官在玻璃瓶里轻轻晃动。
虞明输入的瞬间，柜门发出一声轻响。王影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着标本柜最上层——那里摆着个空的玻璃罐，标签上写着鲤鱼卵巢，边缘还沾着点干枯的樱花粉。
就在这时，王影儿的校服口袋里掉出本实验报告册，她捡起来的动作突然顿住，咬破的嘴唇滴下血珠，落在空白的报告纸上。
月光是河的鳞片，而我是被困住的诗行。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血珠在纸上晕开的瞬间，所有玻璃器皿突然发出刺耳的共振。角落的青铜匣地弹开，里面的竹简泛着幽绿的光，上面《水经注》的文字正缓缓流动：
又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