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这么脆弱的时刻。
怀里的身躯颤抖得厉害，牙齿深深陷进皮肉却终究没见血。
白寻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湿热呼吸，另一只手轻轻拍着竹念嶙峋的背脊：“我在呢，大家都在呢……”
“呜……白寻……”竹念突然松口，崩溃地揪住他的衣襟，“对不起，对不起！”
白寻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抱到床边，像哄小墩墩那样轻轻的给他拍背：“没关系，没关系，告诉我，这段时间到底在难过什么？是师父，还是……”
“我不知道……”竹念突然激动起来，指甲深深掐进白寻的手臂，“我就是，就是觉得……”
他的声音陡然低下去，“如果当初没看病吃药，师父是不是就不会失望了？”
白寻心头一紧，捧起他泪痕交错的脸，给他擦眼泪：“看着我，竹念，生病不是你的错，就像……”
他顿了顿，“就像小墩墩怕鬼也不是它的错一样，还有我父亲一个体修的老道士，都会因为吃小天师的饭拉肚子呢，如果他失望，就是他的问题，他不好。”
道士是很少生病的，特别是他们门派，要是生病了，那多半确实是伤的不只是身体……
竹念怔怔地望着他，瞳孔微微扩散。
“明天我陪你去见李医生好不好？”白寻柔声道，手指轻轻擦去他不断涌出的泪，“你的症状不像单纯的躁狂症了，很像双相情感障碍，需要……”
“不要！”竹念猛地推开他，又立即惶恐地抓回来，“我不去，师叔们说，说！”
“说什么？”白寻沉下声音。
“说我有佛性，不该……”竹念痛苦地抱住头，“不该被这些，杂念困扰！”
白寻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将人重新搂紧：“听着，那些都是放屁！”
他难得说了粗话，“要是我听到了，一定揍他们，要不我们明天去把活着的那群和尚打一顿吧，那群死了也招魂过来打一顿好不好？”
竹念被他说得眼泪更多了，在他怀里剧烈颤抖，泪水浸湿了白寻的衣服，却没再抵触反抗。
白寻见状摸出药片，就着温水喂他服下，又仔细包扎好他手腕的伤口，低声安抚他：“没关系，别怕，我们好好看病。”
“睡吧。”白寻替他掖好被角，自己坐在床边，替他揉因为躯体化而抽搐的手臂肌肉，“我就在这儿，像以前一样，哄你睡觉好不好？”
“嗯……”
月光渐渐西斜，房间里只剩下竹念急促的呼吸声，他紧紧咬着牙关，指尖因为躯体化痉挛抽搐个不停，白寻替他捏开，然后耐心的按摩，竹念终于平静了许多。
许久，被子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哽咽：“白寻，他们都抛弃我，妈妈不要我，师父也不要我……他们都欺负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