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的奏章都透着一股陈纸的霉味。
这事得从三个月前说起。那日他批阅生徒试卷至三更,困得连经匣都打不开,便自我宽慰:少诵一遍也无妨。谁知懈怠如蛛网般蔓延,从偶尔漏一次,到最终固化为夜课只诵一遍。起初不过是书案落灰,后来连太学祠庙的铜铃都无风自哑了。
终是在寒露那场病中见了端倪。高热三日不退时,家人请来巫者褚细儿。那神巫刚跨进院门就僵在原地,举着桃木剑的手抖如筛糠:吴博士身绕何种金光?寻常鬼魅距宅三十步便溃散如烟!吴思玄倚在榻上苦笑,想起那些半途而废的经卷,如同褪鳞的龙,虽余威犹在,到底失了腾云驾雾的根基。
病愈后他刻意绕道渭桥散心,却见个穿粗麻孝服的耄耋老翁在桥头喂雀。寻常人守孝多是三年,这老者孝衣却新得发亮。是为家母守孝。老翁抓把粟米撒向鸟群,先母四十三岁时遇游方僧,得授《金刚经》日诵两遍之法,享寿一百零七岁无疾而终。麻雀叽喳啄食着他掌纹里的岁月,邻家婶娘跟着诵经,也活过百岁。我今年九十了,仍守着母亲每日两遍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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