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剧痛传来,李天保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就在这危急时刻,李禄厚——李禄昌的弟弟,突然带着几十个德江神兵冲了过来。他们身上都浇了煤油,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火把,点燃后浑身冒着火焰,像一群火人一样扑向敌军。“李元帅快走!我们掩护!”李禄厚嘶吼着,身上的火焰已经烧到了头发,却依旧挥舞着大刀砍杀敌军。
火光照亮了半边天,也照亮了李天保含泪的双眼。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弟兄们的牺牲,咬着牙捡起地上的黄魂刀,在几个亲兵的掩护下,钻进了旁边的小巷。身后传来火人的惨叫和敌军的枪声,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跑,泪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小巷狭窄而曲折,两旁的房屋大多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传来的枪声和哭喊声提醒着他这里正在经历一场浩劫。李天保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胳膊上的伤口越来越疼,失血让他头晕目眩,好几次差点摔倒在结冰的路面上。
不知跑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南门的城楼。城楼上还插着神兵的黄旗,但已经被炮火打得千疮百孔。几个幸存的神兵正在城楼上向他挥手,示意他快些过去。李天保咬紧牙关,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冲向南门。
刚冲出城门,就听到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南门城楼被敌军炸毁了。李天保回头望去,城楼在火光中坍塌,那些掩护他撤退的弟兄们再也没有出来。他心如刀绞,却只能转身钻进茫茫山林,身后的印江县城还在燃烧,像一座巨大的火葬场。
不知在山林里跑了多久,李天保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一片厚厚的积雪中。他浑身是伤,左臂的伤口已经冻得发紫,意识也开始模糊。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只有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张羽耀站在面前,穿着那件熟悉的黄巾,脸上带着失望的表情。“总佛主……我对不起你……”李天保喃喃自语,眼泪混合着血水从眼角滑落,“我不该不听你的劝告,不该迷信符咒,不该急着攻城……弟兄们都被我害死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在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迹,还在给他的伤口包扎。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张羽翊和十几个幸存的神兵围在他身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泪痕,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和疲惫。
“李元帅,你醒了!”张羽翊惊喜地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们找了你好久……弟兄们……咱们只剩不到五十人了……”他低下头,哽咽着说,“西路军几乎全军覆没,李禄昌大哥、王老汉、张头领……都牺牲了……”
李天保闭上眼睛,一行清泪划过脸颊,在下巴处结成了冰。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被张羽翊按住:“李元帅,你伤得太重,先别动。”
“扶我起来。”李天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张羽翊犹豫了一下,还是和几个弟兄一起把他扶了起来。李天保望向印江县城的方向,那里的火光还未熄灭,在黑暗的天幕下跳动,像一只吞噬生命的巨兽,正在慢慢消化它的猎物。
“都怪我……”李天保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每一拳都用尽了全身力气,“是我太固执,以为有了符咒和勇气就能打赢一切,结果害死了这么多弟兄……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黔东的百姓……”
“不怪你,李元帅。”一个老兵突然开口,他是德江营的,名叫陈老栓,曾经跟着张羽勋在香树坝设坛,脸上刻满了风霜,“张佛主生前就说过,符咒只能壮胆,打仗还得靠真本事,靠人心齐。咱们输,不是因为没神保佑,是因为太心急,没章法,硬碰硬肯定吃亏。”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李天保的脑海,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他想起胡胜海将军日记里的话:“民心即兵心,兵心即胜算。”想起冉少波教他们的战术:“避实击虚,声东击西。”想起枫香坝惨败的教训,想起弟兄们临死前的眼神……原来自己一直都在重复同样的错误,总以为“刀枪不入”的符咒能弥补战术的不足,却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