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师尊的旧居,自师祖离山云游不知所踪后,便由祖父继承。
刹那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甚至幻想着推门刹那若见到祖父,该如何保持镇定。
是该说“祖父,我寻您许久”,还是该道“祖父,我做到了”?
纷乱的思绪令我心潮难平。
五叔轻拍我的肩头,上前叩响门扉。
屋内传来慈祥的回应:“进来吧。”
听见那声音的瞬间,我的眼眶骤然发热。
那是暌违多年,既陌生又熟悉的声线。
十余年来,除姑姑外我几乎未曾见过其他亲人,连父母容貌都已模糊。
当屋内传来老妇人慈爱的嗓音,所有深藏的脆弱与孤寂尽数决堤。
那是祖母的声音。
是深夜为我讲故事的温柔长者,
是教我读书写字的启蒙恩师。
木门吱呀开启的刹那,我再也抑制不住,扑进端坐屋内的老妇人怀中。
这一路艰辛与委屈都被强行压抑,
却在见到阔别十余载的祖母时土崩瓦解。
祖母轻抚我的发丝,容我尽情宣泄良久。
待情绪稍平,她柔声安慰:“好孩子,这些年的苦楚祖母都明白。”
我拭去泪痕赧然道:“无妨的。祖母既在武当山,为何不早些让我前来尽孝?”
祖母轻轻摇头:“如今相见亦是正好。孩子,你走过的路固然艰难,但这便是我们这一脉的宿命。”
“我不懂。”
“且慢叙旧。”五叔插言,“再耽搁时辰,那边的清云怕是撑不住了。”
我猛然惊醒,急忙追问:“祖母,清云究竟所患何疾?”
祖母长叹:“是药石罔效的绝症。”
正要细问,院外忽然人声嘈杂。
沉稳而迟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应是位年迈老者。
回首望去,但见三五成群的身影步入院中。
来人皆作道士装扮,除几位叔父外多是陌生面孔。
那些身着墨绿道袍的众人,簇拥着一位手持桃木杖的长者缓缓行来。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发丝稀疏,满脸皱纹,身披宽大道袍,肩挎布囊,由两名小道童搀扶着走进门。一名道童背着药箱,另一名手提火炉。
祖母起身相迎,两人言语简洁,只相互致意后便各自落座,显然是旧识。众人随之或坐或立,安静地等待长辈发话。
祖母开口问道:“先生,那孩子现在如何?”
身着墨绿道袍的老人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低沉:“情况不妙,我已尽力护住他的心脉。他这病不在外感,而是源于内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