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重聚的温暖,如同涓涓暖流,极大地缓解了沈渊初醒后萦绕于心的那份时空错置般的疏离与茫然。往生堂内,属于他的那间静室窗明几净,窗外是百年后充满活力的学城景象,不再是记忆中的断壁残垣。他开始尝试着,褪去旧时代的厚重外壳,以更加平和甚至带有一丝好奇的心态,去触摸、理解和融入这个崭新的时代。
在苏小婉的陪伴下,他翻阅着察天阁百年来积累的、浩如烟海的卷宗记录。那些用新式符文和图表绘制的山河变迁图、灵气潮汐谱系,让他直观地感受到了世界愈合与新生的脉搏。墨玄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参观天工阁,那些结合了传统炼器与未知原理的“新奇发明”——能千里传音的玉符、自行运转的构装体、乃至探索虚空的“星槎”雏形,都让沈渊时常陷入沉思,既惊叹于后辈的奇思妙想,也隐约察觉到技术飞跃所带来的某种不确定性。他甚至随豪爽如昔的岳山去了武神殿,观摩新一代弟子们演练着糅合了古今之长的战技,那冲天的朝气与严谨的秩序,让他深感欣慰。
这个世界展现出的活力与秩序,远超他百年前血战时的期盼。一丝久违的宁静与归属感,悄然在他心中萌发。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在这个不再需要他以身殉道的新时代,能够做些什么,又能扮演怎样的角色。是继续经营这间仿佛被时光遗忘的往生堂,做个安静的见证者?还是如同苏小婉、墨玄他们一样,在这片自己曾奋力守护的土地上,重新承担起一份责任?
然而,就在他逐渐找到与新世界的连接点,内心的波澜趋于平缓之际,一些细微却如同冰面裂痕般不容忽视的异常,开始通过不同的渠道,悄无声息地汇集到他的面前。
这份安宁,首先被来自察天阁的一份标记为“绝密”的报告打破。
报告由苏小婉亲自带来,她的神色少了平日的温婉,多了几分属于察天阁主的凝重。报告提及,近十年来,大陆边缘一些人口稀少的偏远区域,陆续出现了数起被标注为“异常”的“人口神秘失踪”案件。与常见的死于妖兽袭击、匪患或仇杀绑架不同,这些失踪者堪称真正意义上的“人间蒸发”。他们往往在封闭的环境内——例如反锁的自家卧室、设有禁制的修炼静室——凭空消失,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甚至连一丝灵力的波动或能量的残留都探测不到。案件分布极其零散,时间间隔长达数年甚至十年,最初并未引起各大势力的足够重视,只被当作悬案归档。
但察天阁最顶尖的追踪与分析人员,凭借对空间法则的敏锐洞察和庞大的数据比对,还是从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中,捕捉到了一丝令人心悸的共性:所有失踪事件发生的区域,在案发前后一个极短的时间窗口内,都曾出现过一次极其短暂、微弱到几乎被自然环境波动掩盖的空间涟漪。报告强调,这种波动并非此界修士使用的任何传送阵法所致,它更加隐晦,更加难以捉摸,带着一种……陌生的“质感”。
“不是此界已知的任何空间技术。”苏小婉指着卷宗上复杂的波形图和能量谱分析,眉头微蹙,“墨玄也被我拉来一起研究过,他确认这绝非天工阁已知的任何技术范畴,甚至……”她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不像是我们这个世界已知的法则波动规律,像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规则’的体现。”
沈渊接过卷宗,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记录和抽象的分析图,沉吟不语,只有指尖在檀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嗒嗒声,仿佛在叩问着隐藏在这诡异现象背后的真相。
紧接着,是天工阁那边由墨玄带来的消息,为这份不安增添了新的维度。墨玄在进行“星槎”深空环境模拟测试时,用于接收宇宙背景信号的精密法器,意外捕捉到了一些来自玄黄世界大气层之外、遥远星域深处的、极其微弱且混乱的信号碎片。这些信号如同风中残絮,断断续续,几乎被宇宙噪音彻底淹没。但天工阁最优秀的阵法师与符文学家联手,耗费大量心力,才从这些碎片中勉强剥离出一丝有规律的编码。初步破译的结果令人不安:这些编码中,似乎夹杂着非友好的、带有某种系统性探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