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的西城门,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一座嵌在厚重城墙中的复杂堡垒。外墙厚重,设有千斤闸和箭楼,内里却还有一片面积不小的瓮城。一旦外门失守,敌军涌入瓮城,内门紧闭,便成了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之势,四周城墙上箭矢滚木礌石齐下,足以让任何闯入者死无葬身之地。此处亦是军械粮草临时转运的中枢,平日里有重兵把守。
然而此刻,在无声的军令下,西城门的守卫正在悄然发生改变。王校尉亲自坐镇,一队队绝对忠诚、由老兵组成的亲卫营士兵,接替了原本的守军。交接过程迅捷而隐秘,被替换下的士兵被以“轮休整训”为由带离,并未引起太大骚动。新来的守卫们面色冷峻,眼神锐利,严格按照原有岗哨位置站立,仿佛一切如常,但紧绷的身体和偶尔扫过瓮城内外每一个角落的目光,透露着内在的警惕。
与此同时,在西城门附近一处被临时清空、由亲卫营严密把守的库房里,气氛则截然不同。
队正刘彪被反绑着双手,跪在地上,脸上带着惊恐和一丝茫然。他看上去三十多岁,面貌普通,是军中最常见的那种中层军官。
王校尉站在他面前,面色冷硬如铁,没有任何废话:“刘彪,李岑找你说了什么?‘惊蛰’是什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动手?”
刘彪浑身一颤,抬起头,声音发颤:“王…王将军!末将不知您在说什么啊!李书记官只是来核对粮草数目,问了问近日转运的情况,这都是正常公务啊。什么惊蛰?末将从未听过!”
“正常公务?”王校尉冷笑一声,猛地从旁边亲卫手中拿过一沓文书,摔在刘彪面前,“这是你过去三个月经手的粮草批条和转运记录!你自己看看,有多少次‘恰好’在李岑来过之后,就有‘损耗’、‘疏漏’!又有多少次,‘恰好’在你当值的时候,西城门侧的角门会有短暂的‘检修’或‘清理’?这也是正常?!”
刘彪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那…那只是巧合…末将失职…”
“失职?”王校尉俯下身,目光如刀般刺向他,“我看你是找死!赵元庚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玉门关数万军民的性命都不要了?让你连做人的底线都不要了?!”
“没有!我没有!”刘彪激动地挣扎起来,“王将军,末将对天发誓!绝无背叛之心。李书记官他真的只是问了公务。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见他依旧嘴硬,王校尉眼中厉色一闪,对旁边使了个眼色。一名亲卫上前,拿起一根裹着厚布的军棍。
“刘彪,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王校尉的声音冰冷彻骨,“说出来,我或许可以给你个痛快。否则…”
军棍重重落在刘彪的背上,发出一声闷响。刘彪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说!”
“我…我真的不知道。”刘彪涕泪横流,依旧咬死。
军棍再次落下,一次又一次。库房里只剩下沉闷的击打声和刘彪压抑的惨嚎。
王校尉面无表情地看着。时间紧迫,他必须用最快最狠的手段撬开这张嘴。
就在刘彪几乎要昏死过去时,他突然嘶哑地喊出一句:“灯…灯笼…”
王校尉猛地举手,亲卫停下。
“什么灯笼?说清楚!”
刘彪奄奄一息,断断续续地道:“李…李书记官…临走时…好像…好像随口说了一句…说…说这两日风大…让注意…注意城头巡夜的灯笼…别…别被吹灭了…免得…免得误了…误了…”
王校尉瞳孔骤然收缩。
城头灯笼!巡夜信号!
他立刻起身,对副手吼道:“立刻去查!西城门以及附近城墙,夜间以何种灯笼为号?信号如何变化?特别是雨雪大风天气的应急预案!要快!”
副手领命狂奔而去。
王校尉再看向奄奄一息的刘彪,眼神复杂。此人可能真的只是个被利用的小角色,李岑用隐晦的话语向他传递了行动的讯号,而他本人却懵然不知,好毒辣的手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