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石壁如同一个巨大的伤口,揭露着隐藏的污秽与谎言。温泉浴房内,气氛陡然变得异常微妙而紧张。黄统领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同样被真相震惊的护卫们退到房外远处看守,只留下宋老先生在场。
胡知府见闲杂人等都已被驱离,竟“扑通”一声,拉着早已腿软的胡老板一同跪倒在地,对着黄统领和宋老先生重重磕下头去。
“统领大人,宋先生!”胡知府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事已至此,下官不敢再隐瞒!胡老板……他并非只是下官同宗,实乃下官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
此言一出,虽早在宋老先生意料之中(从胡老板能调动官府衙役协助守卫,以及胡知府对此案异乎寻常的积极中已见端倪),但黄统领还是微微动容,冷冷地“哼”了一声,并未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胡知府继续涕泪交加地诉说:“下官怕人议论他倚仗官势经商,多年来一直不敢公开这层关系。舍弟……舍弟他确实利令智昏,胆大包天!去年地震,真泉干涸,他为了保住这温泉产业,竟然……竟然想出这等瞒天过海、人工造假的下作手段!他其实……并无谋害娘娘之心,这真是一场谁也无法预料的意外啊!”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哀求:“两位明鉴!娘娘之死,确是意外,舍弟罪在造假欺瞒,绝无弑杀贵妃之胆!如今真相既已查明,若按实情上报,娘娘薨于商贾造假之伪泉,此事传扬开来,皇家颜面何存?皇上雷霆震怒之下,只怕不仅仅是舍弟人头落地,下官这失察之罪、管教无方之责,也难逃一死,甚至可能牵连更广……届时,恐怕在场诸位,都难逃干系啊!”
黄统领面色阴沉,他何尝不知胡知府所言非虚。贵妃死因如此不堪,若如实陈奏,皇上在盛怒之下,为了维护皇室尊严,极可能将他们所有知情者一并处理掉,以求彻底掩盖这桩丑闻。
胡知府见黄统领神色变幻,知他心动,立刻抛出了最后的、也是他自以为最重的筹码:“统领大人,宋先生!只要两位高抬贵手,依旧按先前议定的‘白娘娘功德圆满,感召白大仙,接引升仙’之瑞兆上报,将此间一切真相掩下,那么,下官与舍弟,愿倾尽所有,以报大恩!”
他用力扯了一把身旁抖个不停的胡老板。胡老板如梦初醒,连忙磕头如捣蒜,颤声道:“是是是!小人……小人愿献出全部家产的八成!不,九成!供统领大人与宋先生均分!小人号称宣府第一阔商,家资虽不敢说富可敌国,但也颇有些积累,田产、店铺、金银细软……足够两位几世富贵!”
巨大的财富诱惑,如同最甜美的毒药,瞬间冲击着黄统领的心神。他本是武人,俸禄虽厚,但距离“几世富贵”还差得远。若能得此横财,不仅自身可保,家族亦可荫庇。他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旋即又被那“升仙”谎言巨大的风险所带来的犹豫所取代。这终究是赌,赌皇帝对白美人的情深,赌皇帝对求仙的痴迷。
胡知府兄弟紧张地看着黄统领,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宋老先生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穿透纷扰的清晰:“黄统领,胡大人。小老儿一生行医,悬壶济世,只求问心无愧,于这黄白之物,并无贪恋。”
他此言一出,胡氏兄弟皆是一愣,黄统领也惊讶地看向他。
宋老先生继续道:“老朽那份,便一并送与黄统领,聊表心意,感谢统领方才的不杀之恩与此时的信任。”他先对黄统领微微拱手,随即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胡知府,“不过,老朽确有一事相求。”
“先生请讲!但有所命,无有不从!”胡知府连忙应道,只要他肯放弃分润,什么都好说。
“老朽只要知道,娘娘沐浴所用之鼠尾花,从何处采来?”宋老先生的目光紧紧锁定胡知府和胡老板,“此花关系城南李家村及周边数百瘟疫患者的性命,乃救人性命的唯一希望!金银于我如浮云,但这花的来源,我必须知道!”
胡老板闻言,先是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