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还记得他一下子扑过来,把我按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碎石片,一下、两下、三下,扎进我的眼睛里。”梁益正的掌心覆盖住那只受伤的眼睛,露在外面的瞳仁在光线下紧缩,眼珠颜色变得浅淡。
他叙述的声音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听起来带着释怀后的平静:“我不记得当时有多疼,只感觉视线一片红又一片黑,脸上黏糊糊的全是血,后来就被送到医院去了。”
方清昼的问题里带着天真的好奇:“你身边没有同学吗?他们没有拦着他?就看着你挨打?”
梁益正觉得她有点可爱。刨除掉过高的智商,她单调而简单的成长环境,犹如一座精雕细琢的象牙塔,让她比绝大多数人都更直率。这种未经打磨的棱角也是独特的魅力,所以他回答得富有耐心,不再介意她先前的冷淡。
“有,但都是一群孩子,全被吓傻了,站在边上尖叫。还吓晕了一个。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跑了。”
“那个学生后来怎么处理的?”
“估计是怕赔偿吧。他家庭条件差,事发之后他爸直接带着他跑了,我再没见过他。”
方清昼的视线牢牢锁在他的旧伤上。她的目光清微而通澈,像会闪烁日光的海平面,专注在一个人身上时,哪怕看不出什么情绪,也给人一种难以忽视的重量感,容易点燃对方的情绪,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梁益正由着她看,唇角缓缓扬起,说了一句:“吓到了吗?”
方清昼同时开口道:“他在打你的时候,应该很害怕。”
梁益正没料到这个,惊讶地“哦?”了一声。
“从疤痕的宽度来看,石片不厚,三次都击打在同一部位。一次较重,两次较轻。目标明确,打完就跑。”方清昼无波无澜的语调,像在做分析报告,“第一次是极度惊恐状态下毫无理智的攻击,凶狠、野蛮。你的血飙了出来,可能溅到他的身上,激发出他胆怯的本性,所以力气一下减小。可又残留着对你的恐惧,不敢停手,机械性地重复攻击同一个地方。补上两次伤害,大脑冷却下来,马上拔腿逃跑。我是这么判断的。”
梁益正完美无缺的表情崩开一条裂缝,不过转瞬即逝,他张开嘴,仿佛被方清昼的表述吓到,提醒说:“方总,你这话可不能让网友听见,否则你会收到排山倒海的唾骂。”
方清昼置若罔闻,顺着思路往下说:“听你描述,他对你的伤害不是意外,是蓄意。眼睛是比较特殊的部位。如果我喜欢通过暴力凌^虐来欣赏你的痛苦,我不会一开始就打你的眼睛。我会先砸你的鼻子、腿、嘴唇,或者其它不致命且不易致严重残疾的部位。如果我丧心病狂到缺乏常识,我会在打瞎你一只眼睛后,不顾及你的生命安全,继续行凶,起码顺势把你的脸刮花。毁容的伤害可以伴随一生。”
梁益正笑不出来了,看她的眼神带出一丝阴寒森冷,满腔义愤地责骂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话听起来有人性道德吗?”
方清昼反露出不理解的表情,困惑地说:“我在分析他的动机。我只考虑了行为逻辑,没有涉及情理,仅是客观表述,不代表立场。不好意思,你生气了吗?”
梁益正压下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吗?但我为什么要去理解那种暴力犯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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