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盛兴自来熟地压低冯队手中的笔记本,在上面扫到个简写的姓氏,懒得去记对方的真名,也这么叫道:“那个吴某,他该死吗?”
许远对他张嘴就是一顿骂道:“你有病吧?滚开!”
陆盛兴抓着小圆凳,坐在他床头,前倾着身体,与他拉近距离,一脸要跟他推心置腹的诚恳,说:“你看,你又欺软怕硬。骂我是欺负我年轻。就跟你杀江平,不敢杀梁益正一样。你懦弱、胆小——”
许远不等他说完,恼羞成怒地抢断:“你放屁!梁益正不会有好下场啊!死是便宜了他!”
冯队拍了拍陆盛兴肩膀,示意他让座。
陆盛兴耸肩拒绝,口角生风地道:“你仔细想想嘛,为什么你那么清楚吴某对许远做了什么,说得跟亲眼看见了一样。那种细节许远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你的回忆里是吴某的第一视角?”
病床上的青年陡然僵住,瞳孔颤了颤,脑海中走马灯似地闪过相关的画面,表情犹如冰封,一寸寸冻结。
陆盛兴仗着两位刑警正牢牢禁锢住他,穷追不舍地道:“你为什么坚信许远可以出人头地?是因为你看过他功成名就的样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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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你,穷得跟个流浪汉一样,工作二十几年,身上的积蓄还没梁益正的一双鞋底贵。小梁有个位高权重的亲爸给他擎伞,你还可以认为他只是比你会投胎。许远当年就是个随你打骂的沙包,怎么能赚到那么多钱?”
“你既羡慕梁益正通过颠倒黑白,享受到的社会对受害者的偏爱,又渴求许远的成功跟地位。所以当有人告诉你,你是许远的时候,你一败涂地的人生一下子出现了反转的曙光。你落魄的原因有了,怨恨的对象有了,你顺着这个思路可以活得更轻松。社会欠你的,你应该把事情曝光,得到网友的同情,对吧?”
陆盛兴连珠炮地说完一长串,青年仍在怔忪。
屋外脚步声跟滚轮声交替而过,他的眼神一点点变化,直到听见理智的弦彻底崩断,脑海里传出“嗡嗡”的巨响。
惊悚、心悸、错愕、仓皇,还有一丝救命般的怀疑,各种情绪翻搅成一团,如同高处滚落的巨石,一个个从他头顶砸下,将他埋葬。
他五指血肉模糊地往外攀爬,却逃不出恐慌的镇压。迫切地想要离开,拼命地在病床上挣扎、踢踹。
两侧刑警死死按住他手脚,将他四肢用床单全部固定在病床两侧。
那种难以抗争的绑缚感,让他大脑产生撕裂般的疼痛,犹如被巨石按在轮盘上碾压。恍惚中又仿佛感知不到身体的疼痛,不过只是幻觉作祟。
隔了许久,他才听到自己凄厉的喊叫:“不对——不对!!”
很快又有人捂住他的嘴。
他肺部膨胀,吸进去的气流好似被血液抽走,他将要在陆地上溺水身亡。
他看见陆盛兴嘴巴张张合合,那声音没经过他的耳朵,直接传进他的脑海:“许远不够幸运,遇到了你。你也不够幸运,遇到了许远。这难道不就是人们常说的报应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