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细碎坚硬的雪粒，如同无数冰冷的刀子，呼啸着抽打在西南苍茫的大地上。
铅灰色的天幕低垂，仿佛要将整个兵团驻地压垮。
在这片刺骨的肃杀中，一声接一声嘹亮而急促的号角，如同撕裂布帛般，悍然刺破了黎明的沉寂，也惊醒了沉睡中的帝国第十七兵团。
军营各处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刚从温暖被窝里被拽出的士兵们，脸上还残留着惺忪睡意，便被这突如其来的集结号弄得茫然无措。
他们一边低声咒骂着这见鬼的天气和更见鬼的号令，一边手忙脚乱地套上冰冷的铠甲，抓起武器。
如同被驱赶的羊群般，涌向宽阔却积了一层厚雪的演武广场。
此刻，广场前方那高大的点将露台上，四道身影早已如同雕塑般伫立。
夏诺尔站在最前，暗红色的长发在寒风中微微拂动，猩红的眼眸淡漠地扫视着下方如同潮水般汇聚而来的人群，仿佛在看一群等待命运的蝼蚁。
他左侧是如同铁塔般抱臂而立的克里夫，右侧是面色略显紧张的芬克，以及始终低着头，仿佛与手中长刀进行着无声交流的诺亚。
“他娘的，这鬼天气邪了门了！” 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兵搓着冻僵的手，低声对同伴抱怨。
另外一人接话回道。
“老子在帝都的亲戚捎信来说，今年是他妈最冷的一年！”
“唉，这得冻死多少人？”
“管他冻死谁，反正冻不着老子就行！”
旁边一个眼神精明的瘦高个接话，随即压低声音。
“你说，这么大阵仗，上头是要宣布啥？这眼看可就要过年了。”
“谁知道呢？不过我估摸着，肯定是好事！”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咧嘴笑道，露出满口黄牙，“说不定是发赏钱！老子可好些日子没去快活快活了！”
“呸！就惦记着你那风月阁！迟早死在娘们肚皮上！”
“呵呵，总比你死在赌场强，听说你欠‘黑蛇帮’的钱可不少了……”
“可别出了兵营，就被人卸两条腿！”
底下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无数苍蝇在盘旋，充满了对未知的揣测、对严寒的抱怨，以及一丝被压抑的、对可能到来的利益的渴望。
当黑压压的人群几乎将广场填满时，夏诺尔上前一步。
他没有怒吼，没有呵斥，只是嘴唇微动，调动了体内幽冥之音的力量。
“安静。”
两个字，声音并不洪亮，却像两道冰冷的钢针，精准地刺入每一个士兵的耳膜，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弥漫开来，广场上瞬间变得落针可闻，只剩下寒风呼啸的声音。
“今日，只为一事。”
夏诺尔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征召士兵，于新年元旦之日，向西南异民族——发起总攻！”
简短的话语，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哗然！
“什么？！又要打仗？！”
“元旦都不让人安生！这些该死的贵族老爷！”
“嘿嘿，我倒是挺想念异民族娘们儿了，能用又能填饱肚子！！”
“不……我不要去……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震惊、恐惧、抗拒、贪婪、麻木……种种情绪在士兵脸上交织，演出一场赤裸裸的众生相。
有人脸色煞白，有人眼神闪烁，有人则流露出野兽般的兴奋。
夏诺尔冷漠地俯瞰着这一切，将那些或惊恐或贪婪的嘴脸尽收眼底。
他心中冷笑，这个帝国，从根子上就已经烂透了，连最底层的士兵都充斥着如此多的渣滓。
不再废话，他猛地抬起右手，用力向下一挥！
轰！轰！轰！
哒哒哒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