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未明说搜查令是季长明签署,却用了“按您的工作要求”这样的表述,已是一种变相的暗示。
结果一样——季长明被架在了火上。
季长明几乎能断定,侯亮平又在无中生有,不像之前逮捕欧阳靖时确有证据。
但这个电话本身已传递出一个信号:侯亮平手里,或许已掌握了某些东西。
他感觉得到——关键的时刻,到了。
这个侯亮平,自从来到汉东就没停过。
尽管他心知肚明,自己是沙瑞金点名调来的,可这动静也未免太大了。
他简直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
季长明年事已高,安稳退休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可眼下却不得不面临站队——是得罪沙瑞金,还是得罪高育良?怎么选都是错。
季长明心里早已把侯亮平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哪有这么坑人的?可他没有退路,必须做出抉择。
经过仿佛一个世纪的沉默,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两个字:“是的!我的意见。”随后只剩“嘟嘟”的忙音。
季长明狠狠摔了手机,他从没如此愤怒,又如此无力。
这比上次祁同伟找上门更让他感到耻辱——竟被一个下属逼到这种地步。
而此时的侯亮平,却像重获新生一般,连呼吸都觉得甜润。
他得意地捡起地上的搜查令,拿出手机说道:“进来,全面搜查!”说完,他笑眯眯地看向祁同伟:“学长,相信您会配合我的工作吧?”祁同伟看着他那张脸,只觉得可笑,只是耸了耸肩,并未答话。
不多时,梁璐的嘶吼声传来:“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哪儿吗!搜我家,你们找死吧!”侯亮平闻声快步走出。
陆亦可看着镇定自若的祁同伟,心生疑虑,走近说道:“祁厅长,您好像一点都不害怕?您知道吗?光是那幅画,您一辈子都买不起。
您就一点不担心?”
祁同伟抬起头。
不得不说,此时的陆亦可容貌出众,难怪赵东来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但祁同伟眼中没有半分波动,只有一丝戏谑。
他平静地说:“我知道,那幅画一千两百万,那个茶壶八十万,每件东西的价值我都清楚。
不过,这些和案件有什么关系?”他说这话时,神情格外从容。
陆亦可看着他的脸,心底忽然涌起一阵寒意——一种说不清来源的恐惧。
她的直觉在警告:这是个陷阱。
然而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
梁璐气冲冲地走过来,瞪了陆亦可一眼。
并非因为觉得陆亦可和他们是一伙的,而是她正俯身在祁同伟身边,这景象让梁璐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敌意。
祁同伟却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地白了梁璐一眼。
他用下巴朝书桌方向轻轻一扬,随后说道:“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去,用我的笔,写一幅小楷。”
一听这话,梁璐的火气瞬间消散了。
想当初,两人正是因为书法相识。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冷战,祁同伟有一支特意选用雪狼尾毛制成的狼毫笔,经专家精心鞣制而成,梁璐不知眼馋了多少回,每每路过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