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
肖霄在记忆的角落里仔细搜寻,终于捕捉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是一个同样来自上海、性格有些内向、干活却十分卖力的知青。他立刻站起身,绕过办公桌,热情地迎了上去,紧紧握住对方那双粗糙得如同砂纸般的手:“茂才大哥!是你啊!快请坐,快请坐!”他亲自给孙茂才泡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
温暖的茶水,热情的态度,似乎稍稍缓解了孙茂才的紧张。他捧着那杯对他来说可能过于精致的瓷杯,嗫嚅着说明了来意。他返城比肖霄晚几年,回来后顶替母亲进了街道一家效益不好的小纺织厂,没几年厂子就半死不活,工资时常拖欠。他爱人身体不好,没有工作,孩子正在读高中,成绩不错,想考大学,可家里的经济状况实在捉襟见肘。他听说昔日的战友肖霄如今“发达”了,成了大老板,实在走投无路,才厚着脸皮找上门,想问问公司里有没有什么看门、打扫之类的力气活,能给他一口饭吃,让孩子能安心读书。
孙茂才说得很慢,时常停顿,脸上布满了窘迫和羞惭的红晕,仿佛将自己的尊严赤裸裸地摊开在昔日同伴面前,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
肖霄静静地听着,心中翻涌着巨大的酸楚和同情。他从孙茂才身上,看到了无数返城知青共同的缩影——青春奉献给了远方贫瘠的土地,回到梦寐以求的城市,却发现自己已然脱节,技能单一,年龄尴尬,被飞速变化的时代列车甩在了后面,挣扎在生存的边缘。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份工作,一点点救济,更需要的,是一个重新融入社会、找回尊严和价值的机会。
“茂才大哥,你的情况我了解了。”肖霄的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没有任何施舍般的怜悯,只有平等的尊重,“看门打扫的活太委屈你了。这样,我们公司仓库那边,正好缺一个负责管理进出库、协调运输的调度员,需要认真负责、信得过的人。我看你就很合适!工资待遇你放心,肯定比你看门高得多,也稳定。孩子上大学是大事,有什么困难,以后也可以随时跟我说。”
孙茂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呆呆地看着肖霄,嘴唇哆嗦着,眼眶瞬间就红了,捧着茶杯的手抖得厉害,语无伦次地说:“这……这怎么行……我……我没干过……怕干不好……给你添麻烦……”
“没什么干不好的!”肖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肯定,“谁都不是天生就会。当年在北大荒,那么难的农活咱们不也啃下来了?这个比那个简单多了,我相信你一定能行!明天你就来上班,我让卫东带你熟悉熟悉情况。”
送走了千恩万谢、仿佛重获新生般的孙茂才,肖霄站在窗前,久久无言。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如同敲打在他的心上。他意识到,像孙茂才这样的“战友”,在上海,在全国,还有千千万万。他个人的力量或许是微薄的,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一个想法,在他心中逐渐清晰、成型。
他立刻召集了李卫东和公司的几位核心骨干开会。在会上,他没有谈论新的业务增长点,而是郑重地提出了一个计划:公司每年拿出一定比例的利润,设立一个专门的“帮扶基金”,优先用于帮助几种人:一是像孙茂才这样生活困难的返城知青及其家庭;二是公司内部,像王大锤、泥鳅那样因公殉职或致残的员工家属,提供长期的生活保障和子女教育支持;三是尝试与一些街道、民政部门合作,定向资助一些品学兼优、但家庭极度贫困的学生,特别是那些因类似他们家庭过去遭遇变故而陷入困境的孩子。
“我知道,从纯粹的商业角度看,这或许不是最有效益的投资。”肖霄看着在座的同仁,眼神清澈而坚定,“但我觉得,一个企业,尤其是一个经历过磨难、依靠大家共同努力才走到今天的企业,不能只盯着账本上的数字。我们承载着很多人的期望,也背负着一些逝去兄弟的托付。赚钱很重要,但用赚来的钱,去帮助那些和我们有过相似困境、还在挣扎的人,让他们的孩子能有更好的未来,让活着的人能看到希望,我觉得,这同样重要,甚至更有意义。这,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