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烧着官道的尘土,凌尘的布鞋碾过碎石,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已离开凌云阁三日,青衫下摆沾着顽固的泥痕,唯有腰间那枚玉佩碎片随着步伐蹦跳,偶尔碰撞出脆生生的叮咚声,像两个顽皮的小银铃在追逐嬉戏。
茶摊那面破旧的幌子在灼热的风里有气无力地摇晃着,褪色的“茶”字被烈日晒得几乎惨白。凌尘一把摘下斗笠,露出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干渴的喉结上下滚动,哑着嗓子要了碗凉茶。粗瓷碗刚沾到干裂的嘴唇,说书人惊堂木“啪”地一声炸响,震得他手腕猛颤,冰凉的茶水泼出半碗。
"话说那幽冥殿血洗清风镖局,惨状直叫人脊背发凉!啪!"说书人折扇猛砸桌面,震得茶碗乱跳,唾沫星子飞溅三尺,"镖局少主凌尘,明面是凌云阁高徒,暗地里早和幽冥殿勾了魂!为夺传家秘宝,竟拿血亲头颅作投名状——"他吊起眉梢猛一拍案,"弑亲叛门,好一个狼心狗肺的豺狼!"
“砰!”
青瓷碗在青石地上爆裂开来,凉茶混着碎瓷泼溅如骤雨!周围茶客惊惶后退,撞翻竹椅,只见那青衫客按剑而立,指节捏得青白,剑鞘上的流云纹烙着阳光却透出冷意!
“阁下这话,可有凭据?”
说书人吓得一缩脖子,见他年纪虽轻,气势却慑人,只得强自镇定地梗着脖子道:"江湖上都这么传……幽冥殿放出的消息,还能有假不成?"
凌尘的指尖已搭上剑柄。 这些日子他听得太多风言风语,有人说他是丧家之犬,有人说他藏着绝世秘籍,却从未有人将他污蔑成弑亲逆子。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攫住了他,仿佛毒针扎进耳膜,每一个字都带着恶毒的刺痛。 丹田处的浩然正气隐隐躁动,几乎要冲破经脉——那并非单纯的内力激荡,而是被这滔天污蔑点燃的、混杂着悲愤与屈辱的烈焰,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将理智焚尽。
“这位客官,消消气。” 邻桌突然传来粗哑的嗓音。
凌尘眼角余光瞥见个络腮胡汉子,对方正往嘴里塞着牛肉,油乎乎的手却在桌下比了个奇特手势:拇指抵着食指第三关节,其余三指蜷曲。那是凌云阁内部用于紧急联络的 “青云结” 暗号。
汉子撕咬着肉块,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飞檐下的燕子:"说书人胡吣罢了,何必动肝火?"喉结猛地一滚,"阁主有信,明日卯时,京城迎客楼见。"
凌尘的剑"锵"地一声归入鞘中,冰凉的剑柄却捂不热他掌心的冷汗。那个本该躺在坟墓里的凌霄,怎会突然现身?更蹊跷的是,当年在凌云阁时对幽冥殿三缄其口,如今却偏要挑这天子脚下的京城碰面。他目光如钩,死死盯着汉子鬓角——那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剑疤,分明是凌云阁外门弟子练"流云拂柳"时留下的印记,深浅位置分毫不差。
“迎客楼?”他眉峰微挑,声线陡然扬高,目光如电般掠过茶摊上众人,“我与凌云阁——素无瓜葛!”
汉子嘿嘿笑起来,将最后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客官说笑了,谁不知道凌云阁弟子最讲义气?” 他抹了把嘴起身,路过凌尘身边时,一张揉皱的纸条悄无声息落进凌尘袖中,“京城不比乡野,小心祸从口出。”
等汉子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说书人仍在唾沫横飞:“那凌尘携秘宝投了幽冥殿,据说已练就吸星大法,专吸活人内力 ——”
凌尘悄然转身,斗笠重新扣上时,悄然掩去了眼底翻涌的波澜。指尖触到袖中那张纸条,质地粗粝,带着毛边,显然是临时从账本上撕下的。茶摊外,柳枝在风中摇曳生姿,投下的斑驳碎影,仿佛正映照着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绪。
他闪身钻进僻静角落,指尖微颤着展开纸条。只见潦草四字如刀劈斧凿般刺入眼帘:"图在人在!"这龙飞凤舞的笔迹烧成灰都认得——正是凌霄亲笔。可这密信传得蹊跷,怎会假手陌生弟子?更怪的是约在迎客楼,京城最鱼龙混杂的销金窟,达官显贵与江湖草莽在此推杯换盏,这地方能密谈?
玉佩碎片突然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他的疑虑。那日从缥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