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医帐的帆布被山风鼓得猎猎作响,药炉里的艾草烟混着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苏清瑶躺在铺着干草的木板上,脸色苍白如纸,楚嫣然正用银针刺破她指尖的黑血,每挤出一滴,女孩的睫毛就颤抖一下,后背的伤口仍在渗血,染红了身下的白布。
“稳住气息。” 楚嫣然额头渗着汗珠,将加热过的银针按在苏清瑶百会穴上,“蚀骨掌的毒气已侵入丹田,必须用‘七星续命针’逼毒,会很疼。” 她瞥向帐外,凌尘正守在门口,剑鞘上的血迹还未擦净,背影在风雨中显得格外挺拔。
帐帘突然被风掀起,带着铁链拖地的声响。两名丐帮弟子押着慕容绝进来,他被铁链穿过琵琶骨捆在木桩上,黑袍沾满血污,胸口的剑伤用布条草草包扎,血水却仍在不断渗出。看到苏清瑶的瞬间,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老实点!” 押解的弟子踹了他一脚,却被凌尘拦住。他走到慕容绝面前,剑鞘挑起他的下巴:“说,地宫的秘密是什么?你对瑶儿的母亲做过什么?” 从慕容绝昏迷前的话里,他隐约猜到苏清瑶的身世或许与幽冥殿有关。
慕容绝突然笑了,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仍固执地盯着苏清瑶:“她娘…… 当年也是这么护着我的。” 他的声音微弱如风中残烛,眼神却飘向遥远的过去,“二十年前寒月宫那场大火,她也是这样挡在我身前,白衣染血,像朵烧不尽的雪莲……”
苏清瑶的身体猛地一震,银针刺入穴位的剧痛都没让她吭声,此刻却死死咬住嘴唇:“你认识我娘?” 母亲在她幼时就病逝了,只留下半块冰纹玉佩,临终前说若遇危险就去寒月宫找冷月心,从未提过与幽冥殿有关。
“何止认识……” 慕容绝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沾在胡须上,他颤抖着抬起右手,从怀中掏出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艰难地递向苏清瑶,“这是她留…… 留给你的……” 布条缠绕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仿佛耗尽了最后力气。
楚嫣然接过油布展开,里面是半块玉佩,冰纹雕刻与苏清瑶贴身佩戴的那块严丝合缝。她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完整的冰莲图案突然亮起蓝光,映照在慕容绝脸上,他眼中竟闪过温柔,像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当年你娘是寒月宫最出色的弟子,” 慕容绝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回忆的恍惚,“我们…… 曾是师兄妹。她为了阻止我练幽冥大法,偷走了心法秘籍,被宫主废了武功逐出师门。我找到她时,她已……”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胸口剧烈起伏。
苏清瑶的眼泪突然滚落,银针带来的疼痛都变得模糊:“我娘是被你害死的?” 母亲临终前的咳嗽声、后背的旧伤、临终前紧握玉佩的模样,此刻都有了答案,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如冰锥刺入心脏。
“不……” 慕容绝的头无力地垂下,铁链哗啦作响,“她是为了救我…… 被玄空那老和尚的金刚掌误伤……” 他看着苏清瑶后背的伤口,与记忆中女子的伤处重合,眼中涌上泪光,“我练幽冥大法,就是想替她报仇,却不知不觉走火入魔……”
“报仇?” 凌尘的剑鞘重重砸在他肩上,“你屠我满门,杀玄空大师,用蛊毒控制武林,这也叫报仇?” 他看着苏清瑶痛苦的表情,心中怒火更盛,却在接触到慕容绝悔恨的眼神时,动作微微一顿。
慕容绝没有反驳,只是望着拼合的玉佩喃喃自语:“她临终前说,若我回头是岸,就把玉佩交给女儿,说瑶儿会原谅我……” 他突然剧烈喘息,胸口的布条被血浸透,黑气从伤口溢出,在空中凝成个模糊的女子虚影,转瞬即逝。
“她叫苏怜月,对不对?” 墨影不知何时站在帐门口,黑布下的眼睛盯着玉佩,“千机楼密档记载,寒月宫失踪的圣女就叫这个名字,擅长‘冰莲护体’,当年正是用这招挡住了玄空大师的掌力。” 他看着慕容绝,“你把她的尸身藏在地宫,就是为了用蛊虫让她‘复活’?”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慕容绝的防线。他看着墨影,眼中闪过哀求:“小影,爹知道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