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紫禁城,风里裹着碎冰似的凉,可翊坤宫却像被一团暖融融的红给焐透了。廊下挂着的鎏金宫灯全换了簇新的红绸灯罩,灯穗垂着颗颗小珍珠,风一吹便簌簌晃,映得朱红廊柱都添了几分亮。檐角坠着的五彩络子是宫女们亲手编的,红的、粉的、金的丝线缠在一起,底下还缀着小铜铃,风过铃响,脆生生的。窗棂上贴着的“囍”字剪得格外精致,鸳鸯绕着牡丹转,连窗台下摆着的几盆晚菊,都特意选了朱红、明黄两色,与院外落得满地的金黄银杏叶相映——那银杏叶被风卷着,有的落在红绸灯罩上,有的贴在“囍”字边角,倒像是把这深秋的寒意在不知不觉间,全给焐热了。
殿内更热闹些,暖炉里燃着上好的银丝炭,飘着淡淡的桂花熏香。惢心坐在梳妆镜前,身上穿的正红色绣百子千孙纹嫁衣,是内务府找苏绣最好的两位师傅,足足绣了十天的活计——领口袖口滚着圈蓬松的银狐绒,摸着软乎乎的,衣摆上的百子图里,小儿或持莲、或戏蝶,眉眼都绣得活灵活现。她本就皮肤白皙,被这正红色一衬,脸颊泛着淡淡的粉,像是刚从枝头摘下来的蜜桃,连耳尖都透着红。梳妆台上摆着的首饰盒打开着,赤金的镯子、嵌珠的簪子,样样精致,最惹眼的是那支赤金点翠凤钗,凤羽上的翠羽是新采的缅甸翠,在灯下发着莹润的光。
“惢心,你这嫁衣也太好看了!”慎常在(阿箬)攥着方绣并蒂莲的红帕子,凑到梳妆镜旁,眼睛亮得像星星,手指轻轻碰了碰嫁衣上的绣线,“你瞧这百子纹,连小儿鞋上的花纹都绣得这么细,内务府也太用心了!”
惢心闻言,脸颊更红了些,抬手轻轻抚了抚嫁衣下摆,指尖触到绣得饱满的莲花,声音带着几分羞涩:“都是娘娘费心安排的,从选料到绣活,娘娘都亲自看过好几回。”
“可不是嘛,贵妃娘娘为了你的婚事,真是操碎了心。”纯妃端坐在一旁的玫瑰椅上,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盒面上雕着缠枝莲纹,她指尖轻轻叩着盒沿,语气温婉,“这是我给你备的贺礼,一对赤金嵌红宝石的耳坠,红宝石是去年南边进贡的,颜色正,戴着衬气色。”她说着,让宫女把漆盒递到惢心面前,打开时,那红宝石在灯下闪着暖光,“往后嫁了人,便是江家的当家主母了,凡事多思量,别太急躁,细水长流的日子,才最安稳。”
惢心连忙起身要道谢,刚站起,就见愉嫔抱着五阿哥永琪走了过来——永琪穿着一身小红袄,袄面上绣着小老虎,虎头虎脑的,手里还攥着个红绸扎的小荷包。“快坐着,别累着!”愉嫔伸手扶了惢心一把,笑着把永琪往跟前递了递,“你看永琪,听说今日惢心姑姑要嫁人,非要把这个荷包给你,说是能沾喜气。”
永琪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惢心,把手里的荷包举得高高的,奶声奶气地说:“惢心姑姑,荷包……给你,祝你……新婚快乐!”他说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逗得殿里人都笑了。
惢心连忙接过荷包,入手软软的,里面像是装了颗小核桃,她低头看着永琪,眼底满是笑意:“谢谢五阿哥,奴婢收下了。”
愉嫔拍了拍永琪的背,又对惢心说:“我没什么贵重东西,就给你备了两匹上好的杭绸,一匹是天青色,一匹是藕荷色,都是适合做秋装的料子。你性子软,可也别受了委屈——江太医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回宫来找贵妃娘娘,找本宫也行!咱们宫里出来的人,可不能让外头人轻慢了去!”
“江太医才不会欺负惢心姑姑呢!”永琪抢着开口,小手抓着愉嫔的衣襟晃了晃,“江太医给我看过病,还会给我糖吃,是好人!”
这话让殿里的笑声更响了,惢心也忍不住弯了嘴角,连连点头:“多谢愉嫔娘娘,五阿哥说得对,江太医不是那样的人。”
正说着,殿外传来宫女的轻唤:“魏贵人到——”
魏贵人提着个绣鸳鸯戏水的锦盒走了进来,锦盒上的鸳鸯用金线绣的,在灯下闪着光。她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走到惢心面前,把锦盒递过去:“惢心,恭喜你了。”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暖玉镯,玉色偏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