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养心殿静得只剩御笔落纸的沙沙声,穿堂风带着殿外石榴花的甜香,拂过铺着明黄锦缎的御案,案上半叠朱批奏折旁,令妃送来的秀女名册摊开着,烫金的名字在柔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弘历斜倚在紫檀木御座上,指尖捏着柄羊脂玉放大镜,目光缓缓扫过名册,在“富察兰茵”的名字上停顿片刻——那是孝贤皇后的族侄女,眼底便多了几分考量;划到“戴佳舒窈”时,又想起直隶总督那苏图的刚正,指尖轻轻顿了顿。殿角冰盆里的碎冰偶尔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倒让这闷热的午后多了几分雅致的沉静。
“李玉,”弘历放下放大镜,声音平和却带着帝王的威仪,指尖轻轻敲了敲名册边缘,“前日选秀你在殿外候着,小太监们回禀的那些姑娘的表现,再跟朕说说。”
侍立在侧的李玉连忙躬身,语气恭敬又不失条理:“回皇上,小太监们说,富察姑娘当日与娴贵妃论围棋,说起‘攻守当守中庸’时条理分明,一举一动都透着孝贤皇后家族的雍容,半分浮躁气都没有;戴佳姑娘说起骑射,道‘骑射练的是心性沉稳,不是争强好胜’,句句实在,有将门女儿的稳劲;钮祜禄姈月姑娘最是沉得住气,论理家时只提‘守规矩、省用度、妥帖待人’,娴贵妃当时就赞她‘静如兰,稳如松’。”
他顿了顿,又细细补充:“巴林姑娘爽朗却不失分寸,说‘入宫便守宫规,骑射只当闲时消遣’;拜尔葛斯姑娘绣了幅草原雄鹰,针脚细密,性子也柔得像春日的草原风;陈姑娘的簪花小楷,皇上当日见了就夸‘有江南的灵气’;林姑娘背《诗经》时语调舒缓,武姑娘说‘拳脚只为护己,绝不多生事端’——几位姑娘的品性,都合宫里的规矩。”
弘历点点头,指尖在名册上轻轻划动,目光里多了几分决断:“富察氏是孝贤皇后的族侄女,品性端方,授贵人,称‘晋贵人’。”又停在“戴佳舒窈”处:“戴佳氏父亲是直隶总督,她自己有底气却不张扬,也授贵人,称‘忻贵人’。”
翻到“钮祜禄姈月”时,弘历想起令妃回禀的“不抢风头、只重本分”,便说:“钮祜禄氏沉稳内敛,先授常在,称‘谨常在’,往后看她行事再议晋封。”余下几人,他略一沉吟,便定了:“巴林氏为颖常在,拜尔葛斯氏为恪答应,陈氏为陈答应,武氏为武答应,林氏为林答应。”
李玉连忙取来明黄圣旨,研好松烟墨,墨香混着殿内的熏香,漫开淡淡的雅致。弘历提笔蘸墨,御笔落下,每个名字后的位分都写得规整大气,末了盖下“乾隆御笔”的盘龙印玺,递给李玉时特意叮嘱:“传旨内务府,十日后让新人入宫,给他们留足准备时间——宫苑要修缮,别失了皇家体面。”
“嗻。”李玉刚要退下,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令妃娘娘求见——”
弘历抬眼,嘴角多了几分柔和:“让她进来。”
令妃魏嬿婉提着描金食盒走进来,杏色绣海棠的宫装在午后的光里显得格外温婉,食盒上的缠枝莲纹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晃动。她先给弘历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声音柔缓得像春日的流水:“皇上还在忙?臣妾炖了冰糖银耳羹,加了些去心火的莲子,给皇上解解暑气。”说着让宫女把食盒里的羹汤盛在白瓷碗里,清甜的香气瞬间漫开,混着殿内的熏香,格外宜人。
弘历接过羹汤,尝了一口,莲子炖得软糯,冰糖甜度也恰到好处,便笑道:“你倒细心。方才朕已定下秀女的位分,还让她们十日后入宫,你瞧瞧。”说着把圣旨递过去。
令妃双手接过,指尖轻轻拂过圣旨上的字迹,目光在“恪答应”“陈答应”处顿了顿——位分虽低,却也合规矩,随即屈膝:“皇上定的极妥帖,十日后入宫,内务府也有时间好好准备。臣妾这就去翊坤宫,跟娴贵妃姐姐商议住处安排,定不叫新人入宫后乱了章法。”
弘历放下瓷碗,想起两个孩子,语气又软了几分:“永璐和璟妧今日怎么样?五个月大的孩子,正是娇弱的时候,可得多上心。”
“谢皇上挂心,”令妃眼底漾起母性的柔意,语气里满是细致,“永璐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