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狗不要脸了,他对谎言道则反噬无能为力,所以又动了投奔齐燕的心思。
只盼借她之力暂作周转,待道躯稍复再作计较。
陈狗不禁想,如风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是这般光景?
二人同修谎言道则,怎的独独自身身陷此境?
莫非如风是以微末之躯,仅撬动了分毫真实?
如风可曾撒过逆天之谎?
其实如风的谎言道则,不过浮于真实表层,如水面行舟,所耗之力不过杯盏。
己身之损,微乎其微。
待道行稍深,谎言渐大。
陈狗撒的谎都太大,需撼动观者识海,扭曲其五感。
此时水面上的舟已非轻舟,乃是楼船。
欲使楼船行于真实之河,所耗之水,便如溪流。
修士或可凭丹药灵石,暂补亏空。
然而所补的,是形非神。己身之水,非外物可添。
言起尘寰外,身作无根萍。
一语欺天道,半步入幽冥。
陈狗及至道则大成,言出法随。
一言可令凡猫司厨,这并不是扭曲他人的认知,而是篡改一方天地之理。
陈根生的舟,也已经不是楼船,乃是横江的铁索,欲锁住奔流不息的真实长河。
所耗之水,何异于江海倾泻?
每一次言出法随,皆是以己身为祭,献于谎言。
己身之水,被浩浩荡荡地倾入真实之河,以求片刻的逆流。
水愈少,则愈浑。
何为浑?
真我与谎言,渐渐无分别。
修此道者,初时,知我在说谎。
继而,觉我所言,或为真实。
终了,我所言即是真实。
我即是谎言。
陈狗便是如此。
当陈根生为己身编织此一身份,谎言之舟初成。当他于坊市之中,泣诉身世,以言语引动众人心绪,舟已入水。当齐燕信其言,赠其灵石,此舟便已借他人之念,行于真实之河。
舟行愈远,陈根生之水,耗之愈巨。
你说你是狗,你便只能吃屎。
你说你是陈狗,你便只能承其因受其果。
谎言构筑的苦难,化为了真实的枷锁,牢牢锁死在自己身上。
天光一线,破开云层。
坊市的喧嚣尚未苏醒。
唯有几声早起鸟雀啁啾,衬得巷弄幽深。
陈狗吐血吐到未曾合眼。
他从棚子里爬出来,弓着身子剧烈咳嗽,又急忙拿了顶兜帽盖在头上。
片刻后催动生死道则,才发现这道则的威力竟只剩不到一成。
想来金丹修士的道则,以他如今炼气的修为,实在难以催动全盛。
他会就此死去吗?
往来的修士衣袂飘飘。
陈狗低着头,将兜帽又往下压了压。
道则犹在,力已不逮。
足足三个时辰,他方挪至修士租赁的洞府区,二人首日便是在此作别。
他一眼望见,李蝉双手拢袖,眉宇间凝着几分思虑,不知所思为何。
陈狗喟然一叹,朝师兄高呼。
“取些炼气修士用的灵石丹药来!”
李蝉闻声,自沉思中回过神。
他看见一个戴着兜帽的悲惨少年,正朝着自己跌跌撞撞地跑来,身上那股子难闻的气味,让他下意识地想避开。
“别墨迹,我快死了…”
陈狗冲到他面前,大口喘着气。
李蝉脸上困惑。
“你是谁?”
陈狗怔立片刻,自嘲的笑了笑,又摇头道。
“没,认错人了。”
说完他转头就走,身形摇摇欲坠。
兜帽遮住了他的脸,也遮住了那份突如其来的茫然。
李蝉立在原地,袖手未动。
他静望那瘦削身影没入街角,面上恰到好处的疏离,也缓缓敛去。
直至无复陈狗气息,李蝉面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