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热,垂下眼帘,目光落在自己那双特意穿上的“弓底绣履”上时却与低头的女官阿福那视线撞上。
鞋上的东珠在室内光线中泛着温润却疏冷的光。家康在伏见城初见时,那几乎要将她足尖烙穿的目光,此刻透过这冰冷的织锦,再次清晰地灼烧着晴。
阿福愣了愣,随即收起桐木匣,眼底闪过丝了然:“夫人说得是。那这香丸,妾帮您撒去花土旁?毕竟并蒂莲,牵着两朵花一头长得不好,另一头也抬不起头来。”
吉良氏点头时,忽然完全懂了。这并蒂莲哪里是说花,分明是伏见城那位大御所笨拙又炽烈的隐喻。他贪恋的,从来就不只是一株虚妄的黑百合,或是她吉良晴这个人最凝练的东西——三寸金莲的风华。
“夫人,您不必动手,妾这便将您并蒂莲松松土。”说着,身为女官的阿福居然起身去墙角忙碌了起来。
晴始终都没接话,只看着那抹青绫身影在樱雾里忙碌。织锦贴在身上暖得发痒,忽然想起太阁那句“花开报我,必不负卿”——原来“不负”从不是山田与海防,是多年后,有人捧着带冷香的织锦,替他把“未开的花”,悄悄种进了清洲的梅雨季里,还悄悄换成了“并蒂莲”。
一种近乎残酷的明澈划过心头——好,你要这个?那我便是连着穿鞋的足都给你,又何妨?至少你还要我,且不用等什么“花开”。
她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不是冲阿福,更像是冲窗外伏见城的方向。然后,她极其自然地弯下腰,手指灵巧地解开了绣履侧面的细带。
忙碌的阿福顺着障子门那一条缝——看到晴的褪下细带,衣摆脚踝。她站着,木屐后跟稍稍悬空,露出被雨丝打湿的足袋口。足袋雪白,却有一线樱色从趾尖洇上来,像初绽的骨朵。
“您说……这并蒂莲花开两头,您要伏见和清洲町下往来奔波。若是都开在内府的暖阁岂不是更方便些。”晴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天气,仿佛接下来要做的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阿福愣住了,眼睁睁看着那只曾被内府在伏见城死死盯住的、月牙木底雪缎东珠的绣履,被晴轻轻褪下,忙做镇定道:“夫人说得是,内府也常说‘并蒂莲离不得一处暖’,您若肯让这‘清洲的蒂’靠得近些,伏见的‘花’定能开得更旺些。”
阿福的话音轻柔,却像针一样扎在晴心口最明了的地方。她看着阿福故作镇定地低头掩饰慌乱,看着那双努力维持礼仪却微微颤抖的手。
晴的嘴角那丝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洞悉。她不再言语,只是动作。另一只脚上的绣履也被轻轻褪下,那双曾让德川家康失态的“弓底绣履”此刻并排躺在榻榻米上,东珠微光流转,像一对被献祭的珍禽。
她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向前微倾身体,并非将绣履直接塞给阿福——那太露骨,也太轻贱此物。她只是用指尖将其中一只轻轻推向阿福手边的桐木匣方向,动作优雅得像在布置茶席。
“清洲阴湿,许多旧物放着也是惹尘生霉。”晴的声音平稳无波,目光却锐利地落在阿福不敢抬起的脸上,“既然内府大人的暖阁能养好‘并蒂莲’,想必也多这一副‘木胎缎骨’的架子。拿去,搁在花盆边上,也算物尽其用,替我… 沾沾伏见的贵气。”
“沾沾伏见的贵气”——这几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却重逾千斤。这不再是赠礼,而是委派了一个任务,一个必须由阿福亲手完成、且必须让内府知晓其来源和寓意的任务。它将一个极其私密、充满暗示的物品,包裹在了一个近乎“公务”的指令中。
阿福的呼吸彻底窒住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绣履,雪缎的光泽仿佛烫眼。她不能碰,也不敢不碰。内府那日失态的目光她记得清清楚楚,此刻这双鞋就是那目光的凝结。接下,等于亲手接过了内府最隐秘的欲望和这位夫人最大胆的回应;不接,便是搞砸了内府心心念念的“并蒂莲”之事。
她的指尖蜷缩又松开,最终,几乎是凭着对内府意志的绝对服从,她伸出那双戴着“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