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之母亲那点龃龉?怕是不用森老爷,虎千代就能跟他拼命。
于是粗中有细的可儿才藏,一眼就找到了两个软柿子,指着一个就骂道:“肥后那撮鸟,小西行长让你来盯硝石仓,结果把自家口音都带来了!濑户内海的风再大,也吹不掉你那一口熊本腔!”
最后扫一眼还在祷告的葡人,用半生不熟南蛮话:“至于这红毛鬼……de……de个屁!老子在博多见过你,专替葡人收铁炮账!今儿也皈依佛祖了?”
最终可儿还是壮着胆子,指向这里身份最敏感的虎千代,声音拖得很长:“这…这是正之啊,只小你一岁的弟弟啊…伽罗香不该染血啊……”最终那句未出口的‘他母亲是你姘头’,被他生生咽在肚里。
僧兵们的铁炮火绳“滋滋”声未歇,可是森老爷并不抬眼,自顾自品茶,嘴角勾着点嘲弄的笑:“福岛家的枪才藏,你带着你家少主打猎都跑出领国?你是在这里磨工夫等人吧……人要是再不来,我可就不等了。”
可儿才藏手里的酒葫芦顿在半空,酒劲彻底醒了,嘴角的嬉皮笑脸僵了一瞬,随即又硬撑着嚷嚷:“啥等人?俺就看到赖陆…才抓他喝酒的!”
然而还不等可儿狡辩,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来的是个清瘦却挺拔的身影,踩着湿滑的碎石走得很急。以至于连伞都没打,任雨丝拍打着他那一身深褐直垂,气喘吁吁道:“正之公子!主君托付我辈留守清洲、迎送宾客之责,您怎跑到美浓来了?”
森老爷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一摊手,用只有虎千代能听到的声音说:“赶酒席迟到的人来了。”
虎千代看到尾藤家老,一边跑,一边擦着并不存在的汗。袖口沾着几点新鲜的墨痕,左手攥着本边角磨白的泛黄粮册,右手自然垂在身侧,指节因常年握笔核算而泛着清晰的薄茧——正是福岛家笔头家老,尾藤知定。
他没急着进门,先在檐下站定,抬手用袖角轻轻掸了掸肩头的水汽,目光沉静地扫过庭院里围得铁桶般的僧兵、面色铁青的各方随从,最终落在躲在可儿才藏身后、脸色煞白的正之身上,眼底没什么波澜,只微微颔首,声音平稳无波: “正之公子,主君远征,令您留守清洲,代为迎送往来宾客,乃是一家之少主的本分。您不告而离城,远行至美浓,森老爷处失了侍奉的礼数,清洲城更失了待客的主人。您真是让在下好寻。”
这话听着是家常般的提醒,却像无形的绳子,轻轻巧巧地将正之的“擅自行动”与福岛正则的“命令”、森老爷的“权威”以及福岛正之的“职责”捆在了一处。
话音落,他才跨步走进茶室,先向森老爷方向躬身行礼,动作不深不浅,恰好卡在“主家重臣”对“家主岳丈”的礼数之间:“森老爷,让您见笑了。主君在伏见筹谋会津之事,将在下这副朽骨留在清洲看家,今日听闻两位公子皆在此处,特来接人,顺带……”他这才转向了悟住持和青山修理亮,再次微微欠身,“……与住持师父、青山大人商议些军粮秣经由此地转运调度的事宜,以免滋生误会。叨扰诸位清静,万分抱歉。”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闯入的理由,又给了在场所有人台阶下,语气谦恭,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力量。
森老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目光在尾藤知定那沾着墨痕的袖口和泛白的粮册上停留了一瞬,才慢悠悠道:“尾藤家老辛苦了。既然来了,就都坐下吧。正之少主,可儿,还有你——”他瞥了一眼虎千代,“都进来喝杯茶,让尾藤家老慢慢说。”
这俨然反客为主,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
没人敢反驳。三河人悻悻地退回原位,毛利武士松开了刀柄。尾藤知定用眼神示意他干得好后,可儿才藏如蒙大赦,赶紧拽着几乎腿软的正之——那小子还在发抖,指尖死死攥着可儿的衣角——找了个最靠边的角落缩着坐下。
虎千代也默默走到森老爷下首的位置跪坐下来,目光低垂,心中却如明镜一般——尾藤知定哪里是刚好来商议军务,分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