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赖陆闻言,终于端起那碗茶,细细品了一口,赞道:“好茶。”放下茶碗,他目光深邃地看向九条绫,“此策甚妙。想必……兼孝公为此,必有更深远的‘高论’吧?”
九条绫听到此问,也端起赖陆方才用过的茶碗,轻抿了一口,动作自然,仿佛一种无言的默契。然而,她放下茶碗时,却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眉头微蹙,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殿下所料不差。家父……确有一议,只是此议……恐怕有些匪夷所思,甚至……惊世骇俗。不知殿下,可愿一听?”
而后屋内,虽有茶香与檀香交织,空气却因九条绫那句“匪夷所思”而骤然紧绷。
羽柴赖陆闻言,非但没有露出讶色,反而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他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如炬地看向九条绫:“哦?兼孝公的高论,竟能让九条小姐都觉惊世骇俗?孤愈发好奇了。但说无妨。”
九条绫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面前那只油滴天目盏的碗沿,仿佛要从那深邃的釉色中汲取力量。她抬起眼,迎上赖陆的目光,声音依旧平静,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足以在寻常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家父之意……是为殿下,谋一万世之基。”她顿了顿,清晰而缓慢地说道:“请殿下,与妾身今夜于此精舍圆房。待他日确认有孕,妾身便会以九条家女、热田神宫祢宜之身,奉旨入宫,侍奉天皇陛下左右。”
饶是羽柴赖陆心志如铁,听到如此直白、如此悖逆伦常的提议,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缩。但他并未打断,只是静待下文。
九条绫继续道,逻辑清晰得近乎冷酷:“此子若为皇子,便是殿下的血脉,未来承继天皇神器之人。届时,殿下虽不居京都,然天下权柄,何分畿内畿外?陛下春秋正盛,然东宫之位虽定,禁中之事,变幻莫测……此乃真正将殿下之权威,与天照大神之神统融为一体的不二法门。”
她的话语,如同一把冰冷的刻刀,剖开了权力最核心、也最隐秘的运作逻辑——血脉政治。
羽柴赖陆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指尖在膝上极轻地敲击了一下,显示出内心的波澜。他忽然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洞察一切的嘲讽:“兼孝公……果然深谋远虑。此计非为赖陆,实为公家千秋计也。无论天下姓羽柴,还是姓德川,只要天皇血脉中流着公家的血,尔等便可高枕无忧,是也不是?”他一语道破了九条家、乃至所有公卿于此计中的核心利益——他们不在乎谁是天皇的父亲,只在乎天皇的母亲是否出自公家,以确保公家永享荣华。
九条绫被点破心思,却并无慌乱,反而坦然应道:“殿下明鉴。此乃双赢之局。公家得保世代尊荣,殿下得获无可撼动之正统。至于陛下……”她语气微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陛下乃天下共主,心怀四海,岂会拘泥于区区血脉之源流?”
此言一出,她作为公家女的立场表露无遗——天皇更像是维持秩序的神器,而非有血有肉的个体。
忽然,九条绫像是想起什么,语气微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补充道:“殿下或可安心。妾身虽曾以町娘身份行走,然此身,从未允他人逾越雷池半步。昔日种种,不过……镜花水月。”
赖陆知道九条绫这话既是在澄清与柳生的清白,更是在暗示一种绝对的、为更高目标而保留的洁净。她稍作停顿,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即便他日入宫,妾身亦自有法度,可保殿下血脉……纯一不杂。” 这已是近乎明示——她不会与天皇有实质关系,孩子将永远是羽柴赖陆的骨血。
羽柴赖陆听完,久久不语。他缓缓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被冬日寒风吹动的枯枝。精舍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
良久,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九条绫身上,那目光深邃如海,仿佛能看穿时空的迷雾。他并没有直接回应那个提议,而是用一种吟咏般的、带着冰冷哲思的语气,缓缓问道:
“九条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