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戏不得。但他看了一眼榻上的松姬,咬了咬牙:“行!赖陆不答应,俺就在清洲藩安置你们!”
来岛通总也知道这是狮子大开口,见正则还价,便顺势而下:“…成交!”
条件谈妥,舱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松姬微弱的呼吸声和舱外海浪声可闻。
来岛通总看着正则依旧紧紧握着松姬的手,那种如获至宝、仿佛年轻了二十岁的专注神情,让他心底最后一丝疑虑和扭曲的嫉妒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近乎轻蔑的解脱。他摆了摆手,语气变得异常平淡,甚至带着点驱赶的意味:
“好了…既然姐夫心意已决,条件也谈妥了…等她稍微缓过气,能自己走动了…” 他指了指榻上的松姬,又指了指舱门方向,仿佛在指一件终于脱手的麻烦货物,“你们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这船上庙小,容不下两尊大佛。到了前面能靠岸的地方,你们就…给我滚下去。”
这话说得极其不客气,几乎是撕破了最后一点脸皮。但听在福岛正则耳中,却如同天籁!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非但不怒,反而咧嘴露出一丝近乎狰狞的、满足的笑容,重重地“嗯!”了一声。
尾藤基次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却也不敢多言。
就在这时,榻上的松姬似乎被周围的动静惊扰,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竟微微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先是茫然、涣散,随即聚焦到近在咫尺、紧紧盯着她的福岛正则那张粗犷而激动的脸上。
出乎所有人意料,或许是惊吓过度,或许是意识尚未清醒,松姬并没有露出恐惧或抗拒的神色,反而像是寻求安全感一般,下意识地往正则宽阔的胸膛方向缩了缩,虚弱地呢喃了一句模糊不清的:“冷……”
这一声“冷”,和那下意识的依赖姿态,如同最烈的酒,瞬间点燃了福岛正则心中所有的狂喜和保护欲!他再也抑制不住,仰头爆发出洪钟般的大笑,震得舱壁嗡嗡作响:
“哈哈哈哈哈!好!好!晴!俺在这儿!俺抱着你,不冷了!再也不冷了!”
他一把将松姬连人带裘皮紧紧裹住,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对着来岛通总,也像是向着全世界宣告:
“通总!你听到了?!她认俺了!她跟俺了!哈哈哈哈!”
来岛通总看着这一幕,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冷哼,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舱门。对他而言,一个长久以来的噩梦,终于结束了。至于这个噩梦会变成谁的美梦或新的噩梦,他已毫不关心。
福岛正则则沉浸在巨大的、扭曲的幸福感中,抱着怀中的“吉良晴”,对尾藤基次下令:“基次!传令下去,船一靠岸,立刻准备车驾!俺要带她回……不,先去个安静地方!快!”
海风依旧,安宅船继续在夜色中航行,只是船上的权力与情感格局,已然天翻地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