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数名身背结城家三阶鳞纹旗指物的精锐武士,如狼似虎地从破口处冲出。他们两人一组,死死反剪着一个披头散发、穿着褪色小袖的男人的双臂,粗暴地拖行着。那男人奋力挣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束发的月代头早已散乱,显得狼狈不堪。一个衣衫不整、发髻松散的年轻女子哭喊着追了出来,试图抓住男人的衣角,却被一名武士毫不留情地推开,踉跄摔倒在地。
马蹄声疾,一员身披赤丝威胴丸具足的大将,在数骑的簇拥下疾驰而至,勒马停于宅前,冷漠地俯视着这场混乱。正是结城秀康麾下的水谷胜俊。
一直低着头的挑夫,此刻几乎是本能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微不可闻的低语,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熟稔与冰冷:
“水谷……胜俊……”
武藏的耳朵猛地一动!他霍然转头,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钉在那挑夫身上!这家伙……认识结城家的大将?!
只见马背上的水谷胜俊,目光如刀,扫过那被擒获的男子,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响彻整个町场:
“逆贼听真!尔化名新田勘兵卫,潜藏于此,实乃德川国贼家康之血族余孽!内府不敬皇统,擅撰悖逆法度,已于伏见城伏诛!尔等残党,不思悔改,竟敢隐匿乡里,意图不轨!今日,便以尔之首级,昭告天下——天诛德川,以正视听!”
“杀!”
命令既下,不容任何辩驳。数柄寒光闪闪的长枪,从不同角度,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猛地捅穿了那男子的胸腹!
“呃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嚎戛然而止。
鲜血如同爆开的浆果,瞬间染红了地面。那男子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几名武士熟练地割下他的发髻,将尚在滴血的首级系于马鞍旁,随即又将那犹自温热的尸身用绳索套住,纵马拖行而去,在尘土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刺目的血痕。
整个过程,快如雷霆,残忍而高效。
那倒在地上的女子,目睹夫君惨死,连尸身都被拖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菓子屋前,一片死寂。店主父女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千熊丸小脸煞白,手中的半块糍糕“啪嗒”掉在地上,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武藏的衣角,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武藏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刀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对面的老僧世良田。
自始至终,这位“世良田”老师傅,竟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他依旧平静地捧着那只粗陶酒碗,仿佛碗中不是寡淡的村酿,而是需要细细品咂的玉液琼浆。斗笠的阴影很好地遮掩了他大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那布满皱纹的下颌线条,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稳。就连那浑浊而深邃的眼眸,在瞥见那淋漓的鲜血和被拖行的尸身时,也未泛起一丝涟漪。
那不是麻木,而是一种……见惯了尸山血海、看透了生死无常的,极致的平静。仿佛眼前这场血腥的“天诛”,与他口中念诵的佛号,同是这无常世间,再寻常不过的景象。
这份异乎寻常的镇定,让武藏心中那股莫名的疑虑,如同荒野的藤蔓,疯狂滋长起来。这老和尚,还有他那身手惊人的“挑夫”……绝非凡俗!
武藏的目光在昏死过去的女子与绝尘而去的水谷胜俊队伍之间来回扫视,最终死死定格在那位自称“世良田”的老僧身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尚未散去,町场沉寂如死,唯有老僧捧着粗陶碗的双手稳如磐石,这份异乎寻常的镇定让武藏心头的疑云愈发浓重。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灼过喉咙,仿佛要浇灭那股无名的躁动。他用力将酒囊顿在身旁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喂,老和尚!”武藏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粗豪,眼神却锐利如刀,试图劈开对方平静的表象,“你倒是个见过风浪的!死人拖在眼前,眼皮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