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翊卫司……环庆路……这一次……我看你们……往哪里逃!
翰林院,典籍库。
晨光透过高窗,洒下斑驳的光影。崔?端坐案前,面前摊开着《真宗实录》的草稿。他手持紫毫,笔尖悬在半空,却久久未能落下。王拱辰(字君贶)那阴鸷的眼神、威胁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若一味标新立异,哗众取宠,甚至……夹带私货,影射时政……恐非为臣之道!更恐……辜负圣恩,引火烧身!”王拱辰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
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知,夏党对他的打压,已从暗处走向明处。王拱辰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他们……是在试探,也是在施压!试图让他屈服,让他噤声,让他手中的史笔……不再锋利!
他不能退缩!更不能屈服!史官之责,在于秉笔直书,以史为鉴!若因畏惧权贵而曲笔阿世,那与蠹虫何异?!
他提笔蘸墨,目光沉凝,笔尖重重落下,在“澶渊之盟”后宋廷武备松弛的章节旁,添上一段更加犀利的批注:
“……夫国之大患,莫甚于忘战!‘澶渊’之后,承平日久,上下苟安。武备废弛,将骄卒惰。枢密不谙兵机,三衙但知空饷。甲胄朽钝,弓弩不张。沿边堡寨,徒有其表。此皆庙堂诸公,醉生梦死,不思进取之过!致使西夏小丑,僭号称尊,屡犯天威!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今当痛定思痛,整军经武,选贤任能,固我边疆!若再蹈覆辙,则社稷危矣,黎民苦矣!”
字字如刀,句句泣血!他将矛头直指当朝权贵,痛斥其苟安误国!笔锋之锐利,言辞之激烈,远超之前!这已不仅仅是批注,更是……一篇声讨檄文!
写罢,崔?搁下笔,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胸中块垒,仿佛随着这淋漓的墨迹,倾泻而出。他知道,此举无异于引火烧身!但……他无悔!
琼玉阁,顶楼暖香阁。
熏香袅袅,却驱不散室内的凝重与焦灼。颜清秋脸色苍白如纸,纤纤玉指紧紧攥着那枚没藏呼月交予的冰冷蜡丸。蜡丸沉重,如同千钧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将此密令,用‘鹰哨’传于城西‘黑石峪’!务必……在明日日落前送达!不得有误!”没藏呼月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密令……关乎西夏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可能……是攻打环庆路的命令!可能……会带来无数生灵涂炭!可能……会让崔?……陷入更深的危险!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棂。汴河上,画舫游船,丝竹管弦,一片歌舞升平。谁能想到,这繁华之下,正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她取出那枚小巧的、刻着繁复符文的骨哨——西夏“鹰哨”。哨身冰凉,触手生寒。
她将蜡丸凑近唇边,只需吹响这骨哨,以特定的频率和节奏,便能召唤来训练有素的猎鹰,将这致命的密令,送往指定的地点……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崔?清俊的容颜,沉静的眼眸,在金明池畔论史时的神采飞扬……“笔底气长存”……那五个字,如同烙印,刻在她的心上!
“不!”她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痛楚!她不能!她不能成为西夏屠戮大宋的帮凶!她不能……让崔?守护的这片土地,血流成河!更不能……让他……因她而陷入万劫不复!
她颤抖着手,拿起案头一盏小巧的青铜烛台。烛火跳跃,映照着她苍白而决绝的脸庞。她将蜡丸,缓缓凑近那跳动的火焰……
皇城司探事司,签押房。
叶英台风尘仆仆赶回,顾不上休息,立刻将地图与令牌呈于包拯面前。包拯端坐案后,面色沉凝如铁,仔细审视着地图上的标注与那行西夏密文。展昭侍立一旁,目光锐利如电。
“琼玉阁……藏真身……破环庆……”包拯低声念着,指尖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好一个没藏呼月!竟藏身于烟花之地!好大的胆子!好深的心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