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官府的通判大人,也不禁生出几分猜疑与观望。
更令人咋舌的是,开业当日午后,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竟径直驶到了州衙大门前。车夫下车,恭敬地递上一份制作精美的拜帖以及数个食盒,声称奉东家红泠老板娘之命,特来拜会崔通判,并送上几样临江仙新出的招牌菜肴与窖藏多年的佳酿“醉仙酿”,聊表敬意,恭祝通判大人政通人和,并“恳请大人日后多多关照生意”。
值守衙役面面相觑,不敢怠慢,只得将拜帖与食盒送入后衙。
崔?正在签押房与孙伯谦、周文渊商议内鬼排查之事,闻听此事,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打开食盒,但见里面菜肴精致,色香味俱全,那坛“醉仙酿”更是泥封完好,酒香扑鼻。拜帖上字迹娟秀,言辞谦卑恭敬,极尽奉承。
然而,这看似讨好的举动,在崔?眼中,却无异于赤裸裸的、嚣张至极的挑衅!
红泠这是在明目张胆地告诉他:我出来了,我的酒楼照开不误,你崔通判奈何不了我!昨日公堂之辱,我今日便以美酒佳肴还之!更是暗示其背后势力庞大,连你堂堂通判也需“多多关照”!
“无耻之尤!”周文渊气得胡须直抖。
孙伯谦亦是面色凝重:“大人,此乃攻心之计,意在激怒于您,动摇您的威信,更向全城彰显其能量。”
崔?冷笑一声,眼中寒芒如冰刃:“跳梁小丑,徒逞口舌之快。她越是如此张扬,破绽便露得越多。”他挥了挥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将东西收下,不必退回。告诉来人,本官‘谢过’红老板娘的美意。让她……好自为之。”
衙役领命而去。
崔?负手立于窗前,望着院中枯寂的秋景,心中那股被压抑的怒火与屈辱,如同地火般奔涌,却被他强大的意志死死压住,化为更深的冷静与锐利。红泠愈是猖狂,便愈证明其背后“大先生”的能量惊人,也愈让他坚定要将此毒瘤连根拔起的决心。
然而,现实的困境依旧如铁壁般横亘于前。
孙伯谦上前一步,面带愧色与焦虑,低声道:“大人,连日排查,所有能接触证物房的人员,包括值守、文书、杂役,乃至当日巡逻经过附近的兵丁,皆已反复盘问核查,竟……竟无一人有明确作案时机或可疑行迹。那内鬼……仿佛隐形了一般,未曾留下丝毫痕迹。”
周文渊也补充道:“剩余卷宗亦复核完毕,并无篡改迹象。账房近日支出亦无异常大额款项。”
线索,似乎彻底断了。
那本至关重要的账册,以及其他辅助证物,就如同凭空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内鬼隐藏之深,手段之高明,远超想象,仿佛一个无形的幽灵,潜藏在这州衙之内,窥探着一切,并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了致命一击。
书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压抑沉重。一种无形的挫败感与焦虑,弥漫在空气之中。
崔?默然良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发出沉闷的嗒嗒声。他眉头紧锁,目光深邃地望着窗外灰蒙的天空,脑海中无数线索与面孔飞速闪过,却又如同乱麻,难以理清。
颜清秋一直静立在一旁,默默烹茶,并未打扰他们议事。此刻,见崔?神色疲惫,眉宇间焦虑深重,她放下茶壶,缓步走上前来。
她并未多言,只是自怀中取出一支通体莹白、触手温润的玉箫。箫身并无过多纹饰,唯箫尾坠着一缕细细的深青色流苏,更显其清雅脱俗。
她走到窗边,与崔?并肩而立,目光温柔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微启朱唇,将玉箫抵于唇下。
下一刻,一缕清越空灵、却又带着淡淡忧思的箫音,如同山间清泉般,悄然流淌而出。
曲调并不激昂,亦不悲切,而是以一种独特的、舒缓而悠远的韵律,徐徐铺陈开来。音律婉转徘徊,时而如云卷云舒,时而如月照空谷,时而如清风拂过竹林,带着一种洗涤尘虑、安抚心神的奇异力量。
箫音袅袅,穿透了书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