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地飘向沈文漪,见她气色渐佳,眉宇间的忧色也淡去了几分。
经过这几日小心翼翼的相处,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再那么僵硬。虽然沈文漪依旧话不多,但至少不再抗拒崔?的靠近和关心。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几片早凋的落叶。崔?放下公文,起身走到沈文漪身边,极为自然地将滑落的锦被往上拉了拉,轻声道:“春日风邪,莫要着凉了。”
他这个细微的动作,自然而体贴,没有半分刻意。沈文漪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躲闪,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脸颊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她偷偷抬眼,看向崔?近在咫尺的侧脸。他瘦了些,下颌线条更加清晰,眉眼间带着处理公务后的疲惫,但看着她的眼神,却依旧清澈而专注,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往昔在汴京时,他也是这般细心。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温情片段,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花园里的偶遇,诗会上的相视一笑,灯市下的携手同游……点点滴滴,都是那么清晰。
一股酸楚与委屈夹杂着难以割舍的情愫,再次涌上鼻尖。沈文漪慌忙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水光。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出了一个埋藏在她心底许久、让她日夜不安的问题:
“皓月……那日……桥头那位姑娘……她……她还好吗?”
这个问题问得突兀而直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午后的宁静。碧荷停下了手中的针线,紧张地看向崔?。崔?也是浑身一震,握着被角的手微微收紧,脸上闪过一丝复杂至极的痛苦与愧疚。
他没想到文漪会突然问起清秋。他该如何回答?如实相告,说清秋因他而伤心离去,至今不肯见他?那无疑是在文漪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隐瞒?可纸包不住火,且他也不想对文漪有任何欺骗。
他深吸一口气,在沈文漪身边的石阶上坐下,目光坦诚地迎上她带着探寻与不安的眸子,声音低沉而沙哑:“她……名叫颜清秋。是我屡屡遇险时,舍命相救的恩人,也是……后来在邕州,与我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知己。”
他选择了一个谨慎而尊重的词——“知己”。他缓缓道:“那夜之后,她心中难过,去了友人处暂住。我……我去寻过她,但她……不想见我。”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力与痛楚。
沈文漪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听到“舍命相救”、“并肩作战”、“生死相托”这些字眼时,她的心如同被针扎一般刺痛。原来,在她缺席的这段岁月里,是另一个女子,陪他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光,与他经历了生死考验。这份情谊,何其深厚?
而听到崔?说颜清秋“不想见他”时,她心中竟也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涩与同情,心地善良的她能想象到,那个清冷如菊的女子,在看到自己与皓月重逢时,该是何等的心碎。
“她……一定很美,也很……勇敢吧?”沈文漪轻声问,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淡淡的怅惘。
崔?看着她,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文漪,我……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优柔寡断,是我……辜负了你们二人。”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紧紧握成了拳,指节泛白。
沈文漪看着他眼中真切的痛苦与挣扎,看着他因愧疚而微微佝偻的背影,心中那根最坚硬的冰刺,仿佛也在阳光下,悄然融化了一角。她看得出,他的痛苦是真实的,他的愧疚是发自内心的。他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只是命运弄人。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远处湛蓝的天空,幽幽一叹:“造化弄人……罢了,皓月,过去的事,暂且不提了。我……有些累了。”
她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去理清自己纷乱的心绪。
崔?见她没有继续逼问,也没有再次将自己推开,心中稍稍一松,却又更加沉重。他知道,问题远未解决。他站起身,柔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