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耳闻。然邕州地处南疆,货殖不丰,银钱短缺,许多事务,尤其是军需补给,若完全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往往缓不济急。故以往确有借助大商号之力,以商补军之惯例。‘安宁号’在岭南经营多年,渠道通达,与州衙合作,亦是无奈之举。”他试图将此事解释为一种地方性的权宜之计。
王子岳闻言,非但没有释然,眉头反而锁得更紧,冷声道:“大人!以商补军,若账目清晰,流程规范,本无不可。然眼下账目混乱,银钱流向成谜,难保没有中饱私囊、假公济私之弊!若纵容此等行径,则法度荡然,吏治何存?今日可挪用军饷,明日便可克扣民脂!此风绝不可长!”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凛然正气,让一旁的孙伯谦都暗自捏了把汗。
崔?看着王子岳那副寸步不让的刚直模样,心中又是欣赏,又是头疼。欣赏其清廉自守、铁面无私;头疼其过于较真,不通权变。他苦笑道:“子岳,你的心思我明白。然此地非比京师,规矩方圆,皆需因地制宜。若凡事皆照死板律条,寸步不让,只怕尚未肃清贪腐,先已弄得人心惶惶,胥吏离心,政务瘫痪,届时受损的,还是邕州的百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
“法度不立,何以安人心?规矩不严,何以治天下?”王子岳毫不退让,目光如炬,直视崔?,“若因惧怕动荡而姑息养奸,则积弊愈深,终成大患!下官既为通判,职在监察,见此情状,绝不能坐视不理!请大人明示,对此‘安宁号’之账目,是否准许下官一查到底?”
二堂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崔?与王子岳对视着,一个试图维持大局稳定,一个坚持律法尊严,两种理念激烈碰撞。尽管目标或许一致,但手段与节奏的差异,使得这两位本可成为盟友的官员,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清晰的嫌隙。
崔?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罢了,你要查,便去查吧。只是……务必谨慎,掌握实证,切勿打草惊蛇,引发不必要的动荡。”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支持王子岳,尽管预感到这将掀起巨大的风波。因为他内心深处,何尝不想铲除这些蛀虫?只是他需要考虑的层面更多,更复杂。
王子岳得到首肯,肃然拱手:“下官遵命!定当依法依规,查个水落石出!”说罢,抱起账册,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决绝。
崔?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对孙伯谦叹道:“王子岳此人,心如明镜,骨似寒铁,堪为直臣典范。只是……刚则易折。这邕州的水,比他想得要深得多啊。”言语之中,既有敬佩,也有一丝深深的忧虑。
王子岳的查账行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在州衙内外传开,尤其是与“安宁号”有牵连的胥吏豪强,更是人心惶惶。
五日后的一个深夜,子时刚过,万籁俱寂。突然,邕州城北禁军军械库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夜空!急促的锣声、呼喊声、兵甲碰撞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走水了!军库走水了!”
“快救火!”
崔?被亲随从睡梦中唤醒,闻讯大惊,立刻披衣起身,带着孙伯谦、周安等人火速赶往现场。王子岳亦被惊动,紧随其后。
赶到军库时,只见烈焰熊熊,吞噬着库房,兵士们正奋力取水扑救,场面混乱不堪。禁军指挥使李天瑞早已到场,一身戎装,脸色铁青,正暴跳如雷地指挥救火,呵斥着手下。
大火直至天明时分才被彻底扑灭。经清点,库内存放的大量刀枪、弓弩、甲胄以及部分军粮被焚毁,损失惨重。
李天瑞怒气冲冲,不等崔?开口,便抢先发难,他指着仍在冒烟的废墟,对崔?厉声道:“崔知州!这军械库乃邕州防务根本,一向由州衙协防!如今莫名起火,焚毁如此多重器,你身为知州,总管军政,管理如此不善,该当何罪?!若非尔等疏于防范,岂容宵小之辈如此猖獗?!”他话语尖锐,直接将责任扣在了崔?头上,甚至暗示是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