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野地里交织、缠绕。
良久,没藏呼月终于勉强止住了血,用布条将伤口紧紧缠住。她直起身,看着赵宗朴虚弱的样子,冷冷地道:“你早就该死了。”
“那你……为何还要救我?”他轻声问,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没藏呼月语塞,声音顿住,片刻后,才扭过头,避开他的视线,低低地说,仿佛在说服自己,“我不想……欠你什么。尤其是……一条命。”
赵宗朴闻言,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虚弱,却带着几分洞察一切的苦涩与怜惜。“呼月啊呼月……你终究还是……太倔强了。”
他抬起头,望向天边那轮半掩在薄云之后、清辉寥落的残月,星光稀疏,夜色苍茫。他的声音飘忽,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怅惘:
“若有来生……我赵宗朴,不愿再生于帝王家,不为权势所累,不为江山所困……只愿做个……走街串巷、贩卖糖丸的……平凡小贩……或许……那样会更轻松些吧……”
这句话,如同一声最轻微的叹息,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毫无征兆地、狠狠地扎进了没藏呼月内心最柔软、最不设防的角落!她浑身剧震,猛地低头看向他,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视天下为棋局的赵二公子,那个冷酷无情、算计人心的阴谋家,此刻竟会说出如此脆弱、如此卑微的愿望?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弯下腰,用力将他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颈,搭在自己尚且单薄却异常坚实的肩膀上,然后一咬牙,将他整个人的重量背在了自己背上。
“走吧。”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听不出情绪。
“去……哪里?”赵宗朴伏在她背上,气息微弱地问。
“隐泉山庄。”她回答得简短干脆。
“你……不是要离开么?”他有些意外。
“我不欠人情,更不欠命债。”她冷声道,脚步已经开始迈出,踏在泥泞中,发出沉重的声响,“你这条命,今晚我救了。但记住,这只是暂时替你保管。日后等我寻到机会,一定会亲手再杀回来!”
赵宗朴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轻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如释重负般的畅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愉悦。
“呼月……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得多……”
他没再说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她瘦削却挺直的背脊上,微微阖上了眼睛。山风从林间穿过,带来湿冷的气息,也吹动了她鬓角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鲜血依旧从他胸前的伤口缓缓渗出,浸湿了她肩头的衣衫,带来一片粘腻的温热。
没藏呼月背着他,一步一步,走得极慢。脚下的山路泥泞不堪,她的步伐沉重,却异常稳定,每一步都踏得实实在在。她的背影在朦胧的月色下被拉得很长,仿佛承载着难以言说的重量。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当刀锋刺入他身体、当他鲜血涌出时,她心中那积郁了数月的、如同毒焰般燃烧的恨意,竟突然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茫的、复杂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平静,甚至还有一丝极淡极淡的怜悯。
她只觉得背上的人,呼吸微弱,身体渐渐变得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仿佛随时会化在这清冷的月光里,消失不见。
“赵宗朴,”她望着前方隐泉山庄那在夜色中如同萤火般微弱的灯火,用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你若就这么死了我连恨都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夜风掠过竹梢,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极轻的笑声,飘入她的耳中:
“那便……不要恨了……”
夜深,月冷,岭南山野的轮廓在夜幕中模糊不清。泥泞的山路上,两道身影紧紧相依,在朦胧的月色下,踏着血与雨交织的痕迹,向着那点微光,渐行渐远。
他们之间的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