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最硬的骨头。
张谦被两名如狼似虎的衙役押解上堂。他早已没了往日度支副使的威风,官袍被剥去,只着一身白色囚衣,头发散乱,面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走路都需要人搀扶,显然在被皇城司押解回来的路上,已经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招待”。叶英台的手段,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
当张谦抬起浑浊的双眼,看到端坐于明镜高悬匾额之下、目光如冰似电的崔?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跪在地,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崔……崔府尹!崔大人!饶命啊!下官……下官知错了!下官什么都招!只求大人开恩,饶下官一条狗命啊!”
夜审,在张谦语无伦次的哭嚎和求饶声中开始。他为了活命,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如何利用职权,与永昌柜坊勾结洗钱,如何与火器司吴庸等人串通,以次充好,如何通过陈文等人拐掠女子、试验药物,以及部分资金、物资的流向,都断断续续地交代了出来。许多细节,与谢无忧冒死带回的记录、孟川查抄的账册相互印证。
然而,就在审讯进行到关键时刻,即将触及更深层的保护伞和资金最终去向时——
大堂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高声的宣喝:
“三司使衙门,有紧急公文到——!”
一名身着绿色官袍、神色倨傲的三司使属官,在一队兵丁的护卫下,手持一份盖着三司使大印的公文,昂首直入公堂,甚至未向端坐的崔?行全礼。
“崔府尹!”那属官展开公文,朗声道,“奉三司使之命!度支副使张谦一案,牵涉军器制造、漕运钱粮等国之重务,干系重大,已非开封府一衙所能独断!依制,此案当由三司、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现命你府,即刻将案犯张谦及相关一应卷宗、证物,移交刑部大牢羁押,听候三司会审!”
公文上的印信齐全,调令格式严谨,理由冠冕堂皇——案件涉及军国大事,提升审讯级别,符合程序。即便崔?手持“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在对方没有明显程序错误的情况下,若强行抗命,便是公然僭越、对抗朝廷法度,必将授人以柄,后果不堪设想。
崔?端坐案后,面色冰冷如铁,握着惊堂木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心中雪亮,这绝非简单的按章办事,而是张谦背后势力发动的凌厉反击!目的就是将他这颗最重要的棋子,从自己手中夺走!一旦张谦被押入刑部大牢,那里盘根错节,不知有多少他们的人,灭口、串供、甚至制造“意外”,易如反掌!
他冷冷地看着那名属官,目光如刀,仿佛要将他刺穿。那属官在崔?的逼视下,气势不由得弱了三分,但仍强撑着站在那里。
僵持片刻,崔?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三司使真是体恤下情,行动迅捷。本府准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衙役将瘫软如泥、眼中充满极致恐惧的张谦交给三司使带来的人。张谦被拖走时,回头绝望地看了崔?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救我!进去我就死定了!
崔?面无表情地看着张谦被押出大堂,消失在夜色中。他知道,这条看似即将连上的线索,很可能就此断了。三司使,当朝计相,权势熏天,其背后,更隐隐站着那位宠冠后宫、家族势力庞大的张贵妃!今日禁苑中,与张贵妃那看似偶然的相遇,她那看似随意却暗藏机锋的话语,此刻回想起来,更觉寒意森森。
——难道,一切努力,又要付诸东流?又要被这无形的巨手,强行按下?
不。
崔?眼底深处,骤然迸发出一道锐利如剑的光芒!
线索断了,那就再续上!明路不通,那就走暗路!张谦不过是摆在台前的一枚棋子,真正的对手,还隐藏在更深、更暗处!
一个沉寂在他脑海中许久的名字,伴随着一桩悬而未决的旧案,骤然清晰起来——
青龙帮!
永丰号沉船案!
那条沉没的漕船,那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