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回侯府。”
没人笑。
都知道她不是开玩笑。
屋外风刮了一下窗纸,啪地响了一声。
沈悦坐回榻上,摸了摸发髻,忽然说:“你们说,顾言洲现在最怕什么?”
知意正剥橘子,抬头:“怕他爹下大狱?”
“那是朝廷的事。”沈悦晃了晃脚,“他怕的,是我突然拿出点他以为早毁了的东西。”
诗画反应过来:“比如那支步摇?”
“对。”她眯眼,“我不找,也不说丢了。就让它在他脑子里长着——到底还在不在?我知不知道?会不会哪天甩出来?”
书诗低声笑:“主子这是不拔刀,但刀影一直晃着他眼睛。”
“聪明。”沈悦抓了把瓜子嗑,“我要的不是他认错,是他以后听见我名字,膝盖先软。”
知意把橘子分给大家,忽然想起什么:“那……我是不是得先去趟侯府附近?看看他书房啥样,万一真要去‘找’,起码不迷路。”
“不急。”沈悦摆手,“你现在去,容易露馅。等过几天,他松口气了,你再找个由头混进去——就说替货郎问路,顺便蹭口水喝。”
“行。”知意点头,“我还能问他家厨娘打听菜单,看最近吃不吃辣——吃辣说明心情不错,正好下手。”
诗画笑出声:“你还真当自己是去吃饭的。”
“那不然?”知意耸肩,“总不能扛个梯子直接爬窗户吧。”
墨情从外头进来,手里拿着新煎的药:“主子,今晚加了酸枣仁,睡得沉些。”
“谢了。”沈悦接过碗,“你自个儿也睡会儿,别老守着药炉。”
“我没事。”她低着头,“就是……刚才灶房那个新来的小丫头,眼神不太对。”
“怎么?”
“她盯着这药碗看了好久。”墨情声音压低,“我让她走,她还问,这药是不是特别贵。”
书诗立刻站起身:“明儿就打发她走。”
“不忙。”沈悦喝着药,“让她留着。看多久,我都让她看。反正每回煎药,我都换方子。”
知意眼睛一转:“那干脆明天煮一锅甘草汤,骗她说这是主子的‘续命药’。”
“行。”沈悦咧嘴,“就说我一天不喝就得抽筋,全家倒霉。”
诗画笑着摇头:“您这一套一套的,比戏文还热闹。”
“活着嘛。”沈悦把碗底残渣倒进痰盂,“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外面打更的声音飘进来,二更了。
风小了些。
灯芯爆了个花。
沈悦靠在榻上,手里捏着枚铜钱,一下下弹着。
“主子。”书诗轻声问,“接下来……真就这么歇着?”
“歇?”她抬眼,“这才刚开始。和离是完了,可有些人,还没尝够苦头。”
知意凑近:“您想动谁?”
沈悦没答,只把铜钱往桌上一拍,正面朝上。
“时候到了,自然有人送上门。”她笑了笑,“咱们只管等着,茶要热,刀要藏。”
屋里安静下来。
墨情收拾完药具,低声说:“我再去看看灶房。”
诗画拦住她:“你去歇着,我去就行。”
两人在门口错身,谁都没说话。
沈悦闭了会儿眼,忽然睁开来:“诗画。”
“在。”
“明天……帮我买盒胭脂。”
“要哪个牌子的?”
“就街角那家,桃红色的。”她顿了顿,“顺便,问问掌柜的,最近有没有人打听左相府的事。”
诗画眼神一闪:“成。我多聊几句,看他吐不吐实话。”
沈悦点头,重新躺下。
窗外月光照进来,刚好落在她手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