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路不明的军资‘打点费’?”
“对。”书诗眼神冷下来,“我查过,苏父那年刚好接了个边关粮道的差事,需要疏通户部关系。如果顾言洲拿这笔挪用的银子去送礼……那就说得通了。”
知意一拍桌子:“那就不是贪钱那么简单了,这是勾结外臣、扰乱朝纲!”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已经不只是旧账翻篇的问题了。
这是能让他彻底翻不了身的铁证。
这时,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沈悦披着件藕荷色披风,慢悠悠走进来,头发还没梳,随意挽了个髻,手里还拿着块半吃完的桂花糕。
“吵什么呢?”她坐到软榻上,嘴里嚼着,“我刚醒就听你们叽叽喳喳。”
知意赶紧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语气尽量平静,但眼底压不住一丝兴奋。
沈悦听完,没说话,先喝了口桂花羹,咂咂嘴:“甜了,下次少放糖。”
然后她放下碗,看向诗画:“东西齐了吗?”
诗画点头:“残页原件、复抄三份、赌坊线索已在追查。只要拿到借据,就能形成完整证据链。”
沈悦嗯了一声,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送去吧。”
就这么一句。
知意愣了下:“现在就送?”
“不然等他回来请客吃饭?”沈悦歪头笑了笑,“他把我骗得团团转的时候,可没问我‘现在方便吗’。”
诗画嘴角微扬:“我这就去誊一份干净的,盖上左相府旧印,走刑部密报通道。”
沈悦点头:“别写我的名字。就说‘有良民不忍见朝廷命官渎职,特此举报’。”
知意忍不住问:“你不恨他?”
沈悦咬了口桂花糕,嚼了几下,才说:“我不是不恨。我是懒得恨。”
“恨一个人太累,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我现在每天早上有燕窝,中午有蟹黄包,晚上还能喝一碗莲子粥。我不想为他坏了胃口。”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点:“但我也不怕让他倒霉。”
屋里安静了一瞬。
书诗低头整理袖口,知意摸了摸耳垂上的小银环,诗画则轻轻吹了吹刚写完的墨迹。
沈悦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了,事儿办完了就歇会儿。我待会儿还要去点心铺子试新口味。”
她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了,诗画。”
“在。”
“送去的时候,别穿府里的衣裳。”
“明白。”诗画应道,“我会扮成商户妇人,从西角门出。”
沈悦点点头,走了。
屋里只剩三人。
知意看着那三份誊好的证据,低声说:“这一回,他真的完了。”
诗画把最后一份卷好,用油纸包严实,系上细绳。
“他以前总说,我们这些丫鬟,不过是主子身边的一口气。”她淡淡地说,“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她把包裹放进匣子,锁好。
“可他忘了。”她抬头,眼里没什么情绪,“气要是变成风,也能掀翻屋顶。”
知意噗嗤笑出声:“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个的?”
诗画面不改色:“昨儿听小厮聊天学的。”
书诗摇头:“你们俩,一个比一个野。”
外头日头渐高,阳光斜照进屋,落在那口锁好的木匣上。
知意忽然说:“你说……他现在走到哪儿了?”
诗画正要开口——
“哎!”知意猛地一拍脑门,“我忘了个事!”
她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块发干的芝麻饼。
“昨晚翻库房饿了,顺手揣的。结果一路跑回来,全压成渣了。”
书诗嫌弃地往后躲:“你能不能别老从脏地方摸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