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双眼睛明亮得让人不敢直视，深不见底。
他盯着周秉义。
沉默如铁，像是在等什么。
周秉义察觉到他的出现。
终究不敢抬头，低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空气仿佛凝固，让人喘不过气。
即使阳光正烈，
开荒团院子里却像掉进了严冬。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周秉义的自责已经将他彻底吞没。
唉……
许久之后，
赵江终于叹了口气，转身关上了门。
这个无声的动作已经宣告了一切。
周志刚闭上眼。
胸腔剧烈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
再睁开眼时，眼里已布满血丝。
他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向儿子。
咚！
一记重脚将呆立的周秉义踢倒在地。
周志刚咬紧牙关，声音低沉：“是男人就给大伙磕头认错！”
周秉义没有说话。
或许丢了魂，或许不知从何说起。
周志刚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
他看着长子，一字一句地说：
“是男人就不怕犯错！”
“错了无法挽回也不可怕！”
“最可耻的是连认错的勇气都没有！”
“必须道歉！这是态度！”
“不开口就说明你还停留在原地，还在懊恼，这算什么男人！”
“知道团长为什么沉默吗？他在等你主动认错！”
“他看不出你知错？看不出你内疚？他在等你像个男人！”
“他叹气是因为他知道，就算你现在后悔想弥补，过段时间就会忘记。下次再犯，你还是只会懊恼沉默！”
“是不是觉得道歉没用？”
“对，现在道歉确实没用，但不道歉更没用！”
“认错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这才叫真知错！明白吗？”
“憋着给谁看？沉默显得你有文化？显得你更沉稳？”
“周秉义，你就是懦弱！”
“怕道歉，怕不被原谅，怕被人笑话！”
“还在死撑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
“男人的尊严是别人给的，脸面也是别人给的！没人认可，这些都毫无意义！”
“你这点自尊心，远不如勇气、责任和担当重要！明白吗！”
“尊严是自己争取的，心存善念是美德，但只有行动才能体现胆识！”
“前者是少年，后者才是男子汉，你已经二十了，以后要成为家里的支柱！”
“将来不仅要教孩子明辨是非，更要让他们敢于承担责任！”
“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周志刚的声音越来越沉。
……
越来越颤抖。
越来越低哑。
没人上前打断。
此刻是父子之间的训斥，外人不便插话。
但周秉义脑子一片混乱，似懂非懂。
砰——
周志刚双膝跪地。
声音嘶哑：“我这个做父亲的没用，打扰了大家，向各位赔罪了！”
说完，他重重地朝吴大茂和众人磕头。
那一刻。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父亲的坚强。
也看到了一个莽撞青年的不安。
周蓉泪流满面。
她心中最硬气的父亲，竟然跪下了。
为了儿女。
这份沉重让她胸口发疼。
周秉坤也感到震动。
虽然没有犯下大错，但平时的疏忽，想必早已让父亲暗自伤心。
此时。
周蓉忽然发现父亲鬓角又添了几缕白发。
她的诗句能抵得上这半生风霜吗？
周秉坤盯着父亲手掌上的老茧。
八级工的艰辛，他真的明白吗？
院子里一片寂静。
不是不愿劝，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