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缠着绷带还渗着血的女人,眼神瞬间一凝,没有任何多余的询问,立刻侧身让开:“快!扶她进来!到那张床上去!”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急切。
林墨依言,赶紧将女人扶进屋内,让她躺在房间里唯一一张空着的、铺着简陋但干净床单的病床上。
屋内点着几盏煤油灯,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血腥和草药混合的复杂气味。
“孩子给我吧,你帮忙扶稳她。”医生对林墨快速说道,同时已经利落地戴上橡胶手套,打开一个铁皮工具箱,里面是各种简陋但擦拭得锃亮的手术器械。
林墨连忙将一直抱在怀里的婴儿小心地接过来,小家伙到了陌生环境,又被灯光刺激,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林墨有些笨拙地抱着他,轻轻摇晃着,目光却紧紧跟随着医生的动作。
医生拿起剪刀,小心地剪开林墨之前包扎的绷带,检查着女人的伤口。
他的动作熟练而稳定,仿佛早已习惯了在这种条件下工作。
“我叫马赫迪,”他一边清理伤口,准备缝合,一边头也不抬地对林墨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自从这该死的战争开始,我的诊所就在这里了。治不了什么大病,就是给那些在战场上受伤、又没钱去大医院的普通人,缝缝伤口,取取弹片,尽量别让他们因为一点小伤就送了命,或者落下残疾。”
他的话语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林墨心上。
林墨环视这个所谓的“诊所”。空间狭小逼仄,除了这张病床,旁边还放着几张破旧的担架和垫子。
墙壁斑驳,药品柜里东西不多,但摆放得还算整齐。
最让人心惊的是,在通往里屋的门帘缝隙里,林墨看到里面或躺或坐着好几个人影,他们大都缠着绷带,沉默着,眼神空洞或带着痛苦,如同战争留下的沉默注脚。
在这个被标记为雷区、几乎被世界遗忘的荒凉角落,马赫迪医生和他的诊所,就像一块倔强的礁石,顽强地抵挡着死亡的潮水,为那些在战火中受伤的、最微不足道的生命,提供着一处最后的避风港和渺茫的生机。
看着马赫迪医生在昏黄灯光下,专注地为女人缝合伤口的侧影,林墨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佩。
与巴希尔那种在灰色地带挣扎求存的精明不同,马赫迪医生所代表的,是一种更为纯粹、也更显悲壮的人道主义坚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