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从楼板下方一道狭窄的缝隙里,传来一个极其细微、带着颤抖和哭腔的小女孩的声音,用的是普什图语:
“叔叔……外面……的叔叔……我们……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这声稚嫩的、充满恐惧的询问,像一根最锋利的针,瞬间刺穿了所有救援者强行筑起的心防。
巴希尔这个在枪林弹雨中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的硬汉,猛地扭过头去,肩膀剧烈地耸动了一下,不忍让下面的人看到他瞬间泛红的眼眶。
其他队员也纷纷低下头,用力咬住嘴唇,压抑着喉头的哽咽。
他们拼尽全力,却无法挪动这该死的巨石分毫,这种无力感比面对武装匪徒时更令人窒息和痛苦。
林墨的心也像被狠狠攥住,酸楚直冲鼻尖。
他强忍着翻涌的情绪,趴到那道缝隙前,用尽可能温柔、平稳的语调,用流利的普什图语回应,声音因干渴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不会的,小天使。你不会有事。再坚持一下,很快,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们了。他们带着很大很大的机器,一下子就能把这个大家伙搬开。”
下面沉默了片刻,似乎小女孩在消化这句话。然后,她又怯生生地问:“真的吗?可是……里面好黑……我好怕……”
“真的,叔叔从不骗人。” 林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暖,“你看,外面有星星,很亮。为了不让黑暗吓到你,叔叔教你唱个歌好不好?一首很好听的,关于萤火虫的歌。”
他顿了顿,在脑海中迅速将《虫儿飞》的歌词用意境相近的普什图语词汇填充、改编,使其更符合本地文化理解,然后轻轻地、用一种近乎哼唱的调子,对着缝隙唱了起来:
“黑夜笼罩,不见月光,(原词:黑黑的天空低垂)
小小的萤火虫,提着灯儿飞,(亮亮的繁星相随)
地上的花儿睡了,鸟儿也归巢,(虫儿飞,虫儿飞)
只有你和我,在静静等待黎明……(你在思念谁)”
他的歌声并不算优美,甚至因为疲惫和干渴而有些走调、沙哑。
但在这死寂、绝望的废墟之上,这轻柔的、带着异国旋律却用本地语言吟唱的歌声,仿佛拥有了一种神奇的魔力。
缝隙下面,小女孩的啜泣声渐渐停止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细微的、带着试探和模仿的稚嫩声音,也跟着哼唱起来:“小小的萤火虫……提着灯儿飞……”
她学得很慢,调子也不准,但那努力跟唱的声音,却像一道清泉,瞬间流淌过废墟上每一个疲惫不堪、濒临绝望的心灵。
巴希尔猛地反应过来!
他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虽然这里早已没有民用信号,但拍摄功能还在。
他对着林墨和那道传出歌声的缝隙,将镜头聚焦,记录下这超越语言、直击灵魂的一幕:废墟之上,筋疲力尽的男人俯身对着死亡之地,温柔地歌唱;废墟之下,被困在黑暗中的幼小生命,用微弱的歌声回应着希望。
其他队员也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再去徒劳地撬动巨石。他们或坐或站,静静地聆听着这一上一下、交织在一起的歌声。
空气中那股焦躁、绝望的气息,仿佛被这奇异的歌声悄然驱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悲悯的、却又带着微弱光亮的氛围。
这一刻,他们不再仅仅是救援者与被救者,而是共同在无边黑暗中,用歌声相互取暖、彼此支撑的生命。
林墨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小女孩也断断续续地跟着。
歌声在废墟上空飘荡,穿透黑暗,传得很远。连远处一些麻木呆坐的村民,也忍不住抬起头,望向歌声传来的方向,死寂的眼神中,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光。
就在歌声循环到第三遍,小女孩似乎因为疲惫,声音渐渐低下去的时候——
轰隆隆隆……
一阵低沉而富有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