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南风就起了。
叶天寒站在船头,没说话。身后十二个人蹲在小舟里,刀不出鞘,脚不挪动。江面平静,水下却暗流涌动。他们贴着北岸走,避开巡船的路线,像一群夜里游水的鱼。
赵海昌的战船是从下游浮上来的。没人看见它怎么来的,只听见木板吱呀响了一声,一艘大船就横在了他们前方,挡住了半边江面。
“上来。”赵海昌站在船尾,手里抓着一根铁链,“再往前五十步就是铁网区,你们的小船过不去。”
叶天寒点头,第一个跃上战船。其他人紧随其后,动作轻得连水花都没溅起。
赵海昌看了他一眼,“你真敢来?”
“已经来了。”叶天寒从背上解下断刀,绑在腰侧。
赵海昌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转身下令调舵,战船缓缓转向,朝江心水寨驶去。
水寨建在孤岛上,四面环水。寨墙高三丈,墙上每隔十步就有一名守卫。夜里灯火通明,巡船来回穿梭,水面上漂着几圈铁索,那是防潜水的。
叶天寒盯着那座岛,眼睛没眨。
“他们知道你会来。”赵海昌低声说,“昭武伯不会让楚狂歌白抓。”
“他知道我要来,才会把人吊在粮仓前。”叶天寒说,“他想让我冲进去救人,然后一把火烧了我。”
赵海昌没接话。他知道叶天寒明白陷阱在哪,可也清楚——这人从来不怕进陷阱。
战船靠近水寨三十步时,水流突然变急。
一道黑影从水底窜出,直扑船舷。那人手持短刃,刀尖泛着青光,显然是淬了毒。他动作极快,眼看就要攀上船板。
赵海昌早有准备,手中铁链甩出,缠住那人脖颈,猛地一拽。那人被拉出水面,砸在甲板上,口吐白沫,抽搐两下就不动了。
还没等喘口气,又有两人从水下冒头,分左右夹击。
叶天寒拔刀,一刀劈下,右侧那人手臂齐肩断开,落水时血染了一片。另一人刚爬上船沿,赵海昌一脚踹在他脸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人翻滚落水,再没浮上来。
“血河宗的人。”叶天寒低头看那具尸体,“专挑水路动手,惯用毒,喜欢藏在水底等猎物靠近。”
“现在他们知道我们来了。”赵海昌抬头看寨墙,“箭手要开始了。”
话音未落,寨墙上火把晃动,锣声响起。紧接着,一排羽箭破空而来,钉在甲板上,有的插进船帆,发出噗噗闷响。
“不能再靠近了。”赵海昌握紧舵柄,“再近就是死地。”
“我不需要更近。”叶天寒退到船尾,目光扫过水面。几块浮木随着波浪起伏,是之前巡船留下的残骸。
他助跑两步,跳上第一块木头,借力跃向第二块。脚下一点,身体腾空,又踩上一块漂浮的船板。他的动作没有停顿,像踩着看不见的台阶,一步步逼近水寨大门。
一支箭射来,擦过他肩膀,布料撕裂,皮肤划出一道血痕。他没管,继续前进。
最后一跃,他双手抓住寨门上方的横梁,翻身而入。落地时,断刀出鞘,狠狠劈在门栓上。
咔嚓一声,厚重的木门裂开大口,木屑飞溅。
叶天寒站稳,抬头望去。
粮仓前的高台上,楚狂歌被铁链锁着,双手吊在头顶,双脚离地。他衣衫破碎,身上全是鞭痕,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看到叶天寒进来,他猛地挣扎了一下,喉咙里挤出声音。
“别管我!”他喊得很费力,声音嘶哑,“斩了昭武伯的粮仓!里面全是军粮!运往南境前线的!不能让他得逞!”
叶天寒没动。
他知道师父说的是真的。他也知道,一旦动手烧粮,整个水寨都会围过来。他带的人只有十二个,外面还有赵海昌牵制,但他进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除非任务完成。
寨墙上箭雨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