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确定关系那天,是在厂区门口的小吃摊。他点了她最爱吃的烤冷面,加双蛋加里脊,她却抢着付了钱,说“学长你工资也不高,省着点花”。后来每次约会,她都坚持AA制,哪怕只是买瓶矿泉水,也非要把一块五毛钱塞回他手里,说“感情不是用钱堆的,咱们得平等”。
就是这样一个倔强又懂事的姑娘,怎么会为了三十块钱……
林霄的手指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那个小小的终端。他颤抖着调出拨号界面,凭着记忆按下了那个发信人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每一声都像是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他盯着屏幕上革琳的笑脸,眼睛里的血丝越来越密,像是有无数条红虫子在爬。
“快接…革琳…不是,你快接电话…”他对着听筒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的。
可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忙音,一遍又一遍,重复得像是在嘲笑。
不知过了多久,忙音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林霄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在咀嚼什么苦涩的药片。他猛地反应过来,这不对劲。革琳的手机从来不会在这个时间关机,她知道他参加民兵训练点验,怕他随时会联系,就算晚上睡觉也会把手机放在枕边充电。
而且,那条彩信里的背景虽然是酒店房间,但他清楚地记得,革琳上周说她父亲住院了,她一直在医院陪护,根本不可能去酒店。还有那行字里的“三十块钱”,更是荒唐得可笑。革琳不是贪钱的人,上次他发了奖金想给她买条项链,她都硬逼着他退了回去,说“等你写出名堂了,用稿费给我买根棒棒糖我都高兴”。
这绝对是个圈套。
可知道是圈套又怎么样?照片上的人明明就是革琳,那笑容,那衣服,那眉眼间的弧度,都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那行恶毒的文字像一条毒蛇,钻进他的脑子里,吐着信子,不断重复着那个肮脏的指控。
金雪第一个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她站在林霄身后半步的位置,看着他握着终端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滴落在雪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那张平时总是沉稳得像块石头的脸上,此刻青筋暴起,沿着太阳穴蜿蜒向下,像几条愤怒的蚯蚓。
“霄哥?”金雪试探着往前挪了一小步,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她是队伍里唯一的女性,也是技术最好的通讯兵,平时总是抱着她的平板电脑,话不多,但观察力比谁都敏锐。她伸出手,想拍拍林霄的肩膀,可指尖就在即将碰到他衣服的瞬间,被他猛地一甩胳膊打开了。
“都别过来!”
林霄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冰碴子,又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刺耳得让人心里发紧。他猛地摘下手腕上的战术终端——那是演习专用的通讯设备,能连接指挥频道和队友的加密信号——狠狠砸在雪地里。
“啪”的一声,终端外壳裂开,屏幕瞬间黑了下去,像一只死去的眼睛。
做完这一切,他突然转身,朝着山下的方向狂奔。那里隐约能看到几顶伪装网覆盖的帐篷,是蓝军的电子战中心,也是这次演习中他们小队的主要目标之一。可此刻,林霄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演习目标,只有那张照片,那行字,和革琳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
他的动作太快了,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爆发力惊人。马翔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往前扑了一下,指尖抓到的只有一把冰冷的空气,和林霄带起的雪沫子。
“拦住他!”马翔大喊一声,也顾不上冰冷的积雪,跟着冲了上去。他比林霄高大半个头,平时负重越野成绩在队里是顶尖的,可这一次,他拼尽全力也只能看着林霄的背影越来越近。就在他快要追上的时候,林霄突然一个侧身,手肘精准地磕在马翔的胳膊弯里,同时脚下一绊,一个标准的擒拿动作,干脆利落。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