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合一个“正常”帝王的规范。
这日晚间,景琰惯例前往皇后苏静瑶的坤宁宫用膳。
苏静瑶依旧是那般温婉娴静,亲自布菜,言语体贴。她似乎看出了景琰的心事重重,并未多言朝政,只细声说着宫中琐事,试图让气氛轻松些。
膳后,宫女奉上清茶。苏静瑶捧着茶盏,沉默片刻,终是轻声开口:“陛下,今日太后宫中的嬷嬷……”
“朕知道了。”景琰打断她,语气有些不自觉的生硬。
苏静瑶顿了顿,依旧柔声道:“臣妾明白陛下心烦。只是,太后与宗室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陛下登基已有时日,中宫无所出,臣妾……心中亦感惶恐不安,深恐有负陛下与社稷。”她低下头,纤长的手指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若能广选淑女,充实后宫,早日为陛下诞下皇嗣,不仅可安前朝后宫之心,臣妾……也能稍减愧疚。”
她的话语情真意切,带着身为皇后的责任与身为女子的无奈。景琰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心中那团烦躁的火仿佛被浇上了一瓢油,灼烧得更加厉害。连她,他的结发妻子,也在劝他纳妃。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他还是如履薄冰的太子时,苏静瑶也曾在他被兄弟刁难后,默默陪在他身边,递上一杯安神茶。那时,他们之间尚有一丝相濡以沫的温情。可自从他登基后,她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标准的、无可挑剔的皇后,谨言慎行,处处以皇家规范为重,那份微薄的温情,也早已被宫廷的冷漠与规矩消磨殆尽。
“连你也觉得,朕需要靠子嗣来稳定朝局?”景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苏静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深的恭顺取代:“臣妾不敢妄议朝政。只是……这是祖制,亦是常理。陛下乃天下之主,子嗣昌盛,方能国祚绵长。况且,”她犹豫了一下,声音更轻,“林公公……如今抱病,朝野物议沸腾,陛下若在此时顺应民心,广纳妃嫔,或可……平息一些不必要的猜测与非议。”
又是林夙!景琰的指尖猛地攥紧。连他的皇后,也学会用林夙来做文章了!她看似温顺的劝谏,实则是在用舆论和“常理”逼迫他,将他推向一个“正常”帝王应该走的道路,而这道路的第一步,就是远离那个“不正常”的宦官。
他看着苏静瑶,这个他名义上最亲近的女人,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帝后的身份,更是整个宫廷、整个世俗礼法的巨大鸿沟。
“朕累了,皇后早些安置吧。”景琰猛地站起身,语气冰冷,不容置疑。他拂袖而去,留下苏静瑶独自跪坐在原地,望着他决绝的背影,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受伤和黯然。
回到养心殿,景琰只觉得胸中堵着一口浊气,无处宣泄。他屏退了所有宫人,连值夜的首领太监也被赶到了殿外。
殿内烛火通明,却照不亮他心头的阴郁。太后、宗正、御史、首辅、皇后……一张张面孔,一句句“为了陛下”、“为了社稷”的话语,在他脑中交织回响,形成一张无形却坚韧的网,要将他牢牢困住。
他走到窗边,夜凉如水,远处宫檐下的风铃发出清脆又孤寂的声响。他不由自主地望向司礼监值房的方向,那里灯火黯淡。林夙……此刻在做什么?是强撑着病体处理公务,还是在咳血中昏沉入睡?
那个人,从未用这些大道理来逼迫他。他甚至会用最激烈的手段,替他扫清障碍,哪怕背负所有骂名。可也正是这种不顾一切的姿态,成了旁人攻击他的最大借口。
一边是看似“正道”却步步荆棘、令人窒息的规训与压力;一边是看似“捷径”却通往深渊、充满血腥与骂名的依赖。
皇嗣……他并非不想要子嗣,只是厌恶被这样当作筹码和任务。更厌恶这背后,所有人都在试图借此将他与林夙彻底割裂的意图。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目光再次落回那上了锁的御案暗格。
动用林夙的证据,掀起朝堂风暴,固然风险巨大,但至少能打破眼前的僵局,让他获得一丝喘息和主动权。
而顺从压力,进行选秀,看似平息物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