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奴才去沏。”
萧景琰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他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因梦魇脱力,手臂一软。小林子下意识地上前半步,及时伸手虚扶了一下他的手臂,助他靠坐在床头锦垫上。那动作极快,一触即分,谨守着分寸。
“你入宫前,可曾……常做噩梦?”萧景琰忽然问道,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像是随口一问,又像是想从别人的痛苦中找到一丝共鸣,驱散独自承受的寒冷。
小林子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回殿下,刚入宫那阵子……时常会。”他斟酌着词句,声音平缓无波,却似蕴含着深不见底的暗流,“宫规森严,差事辛苦,生怕行差踏错……夜里便难以安枕。后来……后来渐渐习惯了,便少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萧景琰能想象到那“习惯”二字背后,是多少次惊惶与无助的磨砺。他自己贵为太子,尚且被梦魇所困,何况一个无依无靠、命如草芥的小内侍。
“习惯……”萧景琰咀嚼着这两个字,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有些事,怕是永远也习惯不了。”
比如失去至亲的痛,比如至亲之人的冷漠与猜忌。
他没有明说,但小林子似乎听懂了。他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磐石,无声地分担着这深宫寒夜里沉重的寂静。
萧景琰不再说话,只怔怔地望着窗外。夜色浓稠如墨,看不到半点星光。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就像一座巨大的黄金囚笼,困住了他,也困住了眼前这个少年,或许还困住了许许多多的人。
小林子安静地侍立着,目光偶尔极快地掠过太子殿下苍白的侧脸和失神的眼眸。他看到殿下放在锦被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指节微微发白。他看到殿下眼底那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丝……脆弱。
这与白日里那个温和隐忍、努力维持着储君仪态的太子判若两人。
小林子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弥漫开来。他知道那是同情,是物伤其类的悲凉,或许还有些别的、更复杂、他不敢深究的东西。他默默地拿起一件挂在屏风上的外袍,动作极轻地披在了萧景琰的肩上。
萧景琰微微一怔,侧头看了他一眼。
小林子立刻低下头:“夜深寒重,殿下保重身体。”
萧景琰拢了拢衣襟,没有拒绝这份细微的关怀。暖意渐渐驱散了冷汗带来的寒冷,但心底那片荒芜的孤寂,却难以轻易熨帖。
“你说,”萧景琰的目光重新投向无边的黑暗,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语,“母后她在那边,可会冷清?”
小林子猝不及防,心脏猛地一缩。他没想到太子会突然问出如此……直白而哀伤的问题。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安慰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想起自己早已逝去的亲人,坟茔不知在何处,或许连祭拜之人都没有。一股酸楚涌上鼻尖,他强行压下。
“先皇后娘娘慈心仁厚,上天必会眷顾。”他最终只能给出一个最稳妥却也最无力的回答,“殿下如此孝心思念,娘娘……定然是知晓的。”
萧景琰闻言,却只是极淡地笑了笑,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更添凄凉。“知晓么?或许吧。”他不再说话,重新陷入沉默,周身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与孤独。
小林子也不再言语,只是将灯烛的光亮挑得更明了一些,试图驱散这寝殿内过分的黑暗和寒冷。他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如同暗夜中一道无声的影子。
时间缓缓流逝,窗外风声渐歇,殿内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萧景琰似乎终于从那股情绪中稍稍挣脱出来,疲惫地合上眼,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下去歇着吧,这里无需伺候了。”
小林子迟疑了一下,见太子确实神色倦怠,不似强撑,这才躬身行礼:“是。奴才就在外间,殿下若有吩咐,唤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