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不怕受东宫牵连?如今外面……”
“他说,”柳文渊打断景琰,模仿着杜衡当时沉稳而坚定的语气,“‘学生寒窗十载,所求并非一纸功名,而是经世济民之学问,安邦定国之机会。功名虽失,所学犹在。太子殿下仁厚之名,学生素有耳闻。如今殿下蒙冤受谤,正值用人之际,学生虽才疏学浅,亦知士为知己者死。区区祸福,何足道哉?’”
“士为知己者死……”景琰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心弦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在这冰冷彻骨、充满算计与背叛的宫廷里,这句话显得如此珍贵,甚至有些不真实。他萧景琰,一个自身难保的太子,何德何能,能被称为“知己”?
林夙适时开口:“殿下,杜衡此人,柳先生多次推崇其才学。他此次落榜,确实非才学不济,而是受舞弊所累。他能如此迅速地从打击中振作,并看清局势,愿在此时雪中送炭,无论其才具如何,这份心志和眼力,便已胜过许多瞻前顾后的朝臣。”
景琰的目光微微亮起了一些。是啊,他此刻最缺的是什么?不仅仅是证据和势力,更是能在绝境中依旧相信他、支持他的人心。杜衡的出现,像是一股清泉,注入了他几乎要被愤怒和无力感冻僵的心田。
“他现在何处?”景琰问道,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就在宫外候着,臣未得殿下准许,不敢擅自带他入宫。”柳文渊答道。
“带他进来……不,”景琰沉吟一下,改了主意,“孤此刻‘抱病’,不宜在宫中见他。文渊,你在宫外寻一处安全隐秘的所在,安置于他。孤……晚些时候,或许能寻机出宫一见。”他不能贸然将一个外人带入东宫,尤其是在这敏感时刻,但杜衡的表态,值得他给予一份尊重和期待。
“是!”柳文渊脸上露出喜色,连忙应下。
“另外,”景琰补充道,“他的生活用度,由东宫暗中支应,务必妥善安置,勿要委屈了他。”
“臣明白!”
柳文渊领命,匆匆离去安排。书房内又只剩下景琰与林夙二人。
气氛却与方才截然不同。那令人窒息的绝望感似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透进了一点微弱的光亮和新鲜空气。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能有人……”景琰轻声说道,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却又含着一丝暖意的复杂弧度。
“殿下仁厚,终会有人感知。”林夙低声道,“杜衡此举,或许于大局眼下并无直接助益,但至少证明,并非所有人都被阴谋迷雾所蔽。这本身,便是对殿下的一种肯定。”
景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胸中的块垒似乎消散了些许。他看向林夙:“你觉得,此人当真可用?”
林夙沉吟片刻,谨慎答道:“可用与否,需观其行,察其心。但观其落榜后不怨天尤人,反而能迅速审时度势,做出如此抉择,其心志之坚韧,绝非寻常书生可比。柳先生对其才学推崇备至,当非虚言。或许……他真能成为殿下日后的一大助力。即便眼下,多一个清醒的头脑在外为您谋划思考,也是好事。”
景琰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案上那份令人压抑的密报,眼神却不再如刚才那般空洞绝望。杜衡的出现,像是一个小小的支点,让他几乎被压垮的精神,获得了一丝微妙的支撑。
他或许依旧前路艰险,迷雾重重,对手强大而狠辣。但至少此刻,他知道,在这冰冷的皇城之外,并非全是敌人和看客。还有一个名叫杜衡的年轻人,愿意相信他,愿意将自身的抱负与前路,押注在他这个看似岌岌可危的太子身上。
这份信任,在此刻,比任何计谋和证据都更加珍贵。
“林夙。”
“奴婢在。”
“让我们的人,加快调查王六钱财来源的速度。还有,密切关注刑部和大理寺的动向,一有消息,立刻报我。”景琰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力量,虽然依旧沉重,却不再是全然的消沉。
“是。”林夙垂首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