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或可篡改,边关情势复杂,太子久居深宫,岂能尽知?”萧景宏步步紧逼,“倒是殿下,私下联络边将,擅动民间渠道,是否早有结党营私之嫌?”
皇帝目光锐利如刀,射向景琰:“太子,你可还有他证?”
景琰心中一沉。俘虏证词尚未取得,林夙昏迷无法提供更多谋划,他此刻竟有些孤立无援。他深吸一口气,昂首道:“儿臣已派人去取证,不日便可呈上。但请父皇明鉴,周勃之过,非止抢功,更是坐视边城危殆,视将士性命如草芥!此风若长,边关谁还肯用命?”
“太子殿下这是欲加之罪!”萧景宏冷笑,“若无实据,便是诬陷功臣!”
朝堂之上,双方僵持不下。皇帝揉了揉眉心,显是厌烦了这般争吵:“此事尚无定论,容后再议。周勃之功过,待其回京自陈后,再行定夺。退朝!”
说罢,竟不待景琰再言,拂袖而去。
退朝后,景琰步履沉重地走出宫门。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二皇子党的反扑比他预想的更猛烈,而皇帝的暧昧态度更让他心寒。
“殿下。”赵怀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低声道,“俘虏……不肯开口。”
景琰瞳孔一缩:“为何?”
“那俘虏是北狄百夫长,骨头极硬,寻常刑罚无用。且……天牢狱卒中,恐有二皇子眼线,末将不敢用重刑,怕人死了,反落口实。”
景琰闭了闭眼。林夙若在,必有法子让俘虏开口——或利诱,或攻心,或利用其弱点。可他如今昏迷,自己竟束手无策!
回到东宫,景琰径直去了林夙榻前。程太医正在换药,见景琰面色铁青,低声道:“殿下,林公公脉象仍弱,但若能安稳休养,或有转机。”
景琰挥挥手,屏退左右,独自坐在榻边。他看着林夙安静的睡颜,忽然想起多年前,林夙初到他身边时,也曾因护他而受伤发烧。那时他守了一夜,林夙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殿下,奴才无用,累您担忧了。”
如今,这人再次为他倒下,他却连对方最在意的事都办不好。
“夙……我该怎么做?”景琰握住林夙微凉的手,低声呢喃,“你若醒着,定会笑我优柔寡断吧……”
忽然,他指尖触到林夙袖中一物——一枚小巧的玉珠。那是林夙惯常把玩的物件,据说是他幼时家传之物。景琰心中一动,想起林夙曾提过,北狄俘虏中高层军官,往往重视家族荣誉胜过生死。
“赵怀安!”景琰猛地起身,“去查那俘虏的部族背景,家中可有父母妻儿!再……去找芸娘,问她能否仿制北狄贵族的信物或图腾!”
赵怀安虽不解,但仍领命而去。
两个时辰后,赵怀安带回消息:那俘虏出自北狄一个小部族,其母是部落巫医,颇受敬重。芸娘则连夜赶制出一枚带有该部族图腾的骨牌。
“殿下,这是……”赵怀安疑惑。
景琰目光深沉:“攻心为上。告诉他,若肯作证,我可保其部族在战后不被屠戮,甚至助其母安度晚年。若不肯……便将这仿制图腾毁去,告诉他,他的固执会连累整个部族蒙羞。”
这是林夙曾用过的策略——利用人的软肋,而非一味用刑。景琰从未亲自操盘如此阴私手段,但此刻,他必须一试。
审问设在东宫暗室。那北狄百夫长兀自倨傲,直到看见那枚骨牌和景琰承诺的书信,脸色才骤然变了。
“大胤太子……此言当真?”他嘶声问。
“孤一言九鼎。”景琰负手而立,气势凛然,“你当知,周勃若得势,边关战火必延绵不绝,你的部族亦难逃劫难。而孤,要的不过是真相。”
俘虏沉默良久,终于颓然低头:“……我说。那夜奇袭,周勃大军确在百里外扎营,毫无动静。我们后营被焚时,还奇怪为何援军不至……直到次日,才见周字旗号遥遥出现。”
他详细描述了奇袭当晚的细节,与秦岳血书完全吻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