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的仪仗官!
那宫扇由精工刺绣而成,骨架沉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那名仪仗官惊呼一声,宫扇顿时倾斜,巨大的扇面如同失控的船帆,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朝着太子玉辂前方牵引的御马头上拍去!
御马受过严格训练,寻常声响并不畏惧,但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阴影和风声却是前所未遇。为首的两匹白色骏马顿时受惊,发出一声嘶鸣,前蹄扬起,竟欲挣脱控驭!
“保护殿下!”赵怀安一直护卫在玉辂旁,见状瞳孔一缩,厉声大喝,同时身形如电,猛地扑向受惊的马头,双臂运足力气,死死拉住缰绳!
场面瞬间一片混乱!
受惊的马匹挣扎咆哮,带动整个玉辂剧烈晃动。前后的仪仗队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阵型出现骚动。两侧护卫的侍卫们纷纷刀出半鞘,紧张地环视四周,以防有刺客趁机发难。远处观望的百姓中也爆发出一阵惊呼和骚动。
玉辂之内,景琰身体随着车厢晃动,他下意识地伸手撑住车厢壁,稳住身形。冕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遮掩了他瞬间冷厉的目光。他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透过晃动的玉旒,迅速扫视窗外混乱的景象。
林夙在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已一个箭步贴近玉辂窗口,低喝道:“殿下勿慌!”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名最初“失足”的军士和失控的宫扇,脑中飞速运转。
是意外?还是人为?
那名军士已被反应过来的同伴按住,一脸惊恐茫然,不似作伪。持宫扇的仪仗官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看起来,像是一场连锁的意外。
但,太巧了。偏偏在即将进入天坛,众目睽睽之下发生。
林夙眼角余光瞥见百官队列中,有人面露惊愕,有人窃窃私语,也有人……比如三皇子萧景哲,虽然同样一副关切惊讶的模样,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
是了,这并非直接的刺杀,而是一次精心的“意外”干扰。目的不在伤人,而在“失仪”!若太子因坐骑受惊而仓皇失措,甚至跌出玉辂,那么在天下人面前,他这位储君的威严、镇定将荡然无存!皇帝会如何想?百官会如何看?那些本就摇摆不定的中间派,又会作何选择?
好毒的计策!兵不血刃,却能毁人名望于无形!
此时,赵怀安凭借过人的勇力和技巧,终于与几名赶来的侍卫合力,将受惊的御马强行安抚下来。玉辂停止了晃动,但现场的气氛依旧紧张凝固。
“殿下,您没事吧?”赵怀安喘着粗气,隔着车窗急声问道。
“无妨。”景琰的声音透过车厢传出,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刚才的惊险从未发生。“整顿仪仗,继续前行,莫误了吉时。”
这份超乎年龄的镇定,让周围骚动的人群稍稍安静下来。不少官员眼中露出讶异和赞许之色。
林夙心中稍安,但他知道,危机并未解除。这,可能仅仅只是开始。他低声对赵怀安吩咐了几句,赵怀安会意,立刻派人将那名“失足”的军士和持宫扇的仪仗官严密看管起来,待大典后再行审问。
队伍重新整顿,再次向着天坛进发。只是,经此一事,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愈发警惕。
天坛,圜丘之上,旌旗招展,礼乐庄严。
皇帝萧彻身着十二章纹衮服,端坐于顶层御座之上,脸色在晨光下仍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俯瞰着下方层层列队的宗室百官。太子景琰依礼立于皇帝左下手稍后的位置,神情肃穆,仿佛刚才路上的风波未曾影响他分毫。
繁复的迎神、奠玉帛、进俎、初献、亚献、终献……仪式一项项进行。景琰代皇帝行初献礼,步趋跪拜,进退有度,动作流畅而精准,配合着庄重的礼乐,展现出无可挑剔的储君风范。他朗声诵读祭文,声音清越沉稳,回荡在空旷的圜丘上空,内容恳切,文采斐然,既表达了对天地祖先的敬畏,也隐含了对国泰民安的祈愿与自身责任的担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