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更快,更狠。”景琰眼中闪过厉色,“在父皇……还在的时候,尽可能多地掌握力量。”
接下来的日子,朝局仿佛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二皇子萧景宏被正式圈禁宗人府,其母周贵妃被废入冷宫,周氏一族在军中的势力遭到清洗,树倒猢狲散。庞大的利益被重新分配,东宫与三皇子府成为了最大的赢家,但彼此间的戒备与敌意,也上升到了顶点。
景琰借着监国之便,大力提拔柳文渊、杜衡等心腹进入要害部门,同时通过林夙掌控的司礼监随堂太监职权,逐渐渗透内廷。漕运虽未能完全掌控,但关键位置都安插了人手。盐税案的证据他并未一次性抛出,而是作为悬在李阁老头顶的利剑,伺机而动。
然而,阻力也空前巨大。每一次人事任命,每一项政令推行,几乎都会遭到三皇子一党的强烈反对和掣肘。李阁老虽然称病不出,但其门生故旧在朝堂上依旧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与三皇子遥相呼应,不断以“祖制”、“规矩”为名,攻击东宫“擅权”,更将矛头隐晦地指向林夙。
林夙的处境变得越发艰难。他虽深得景琰信任,权势日重,但“罪臣之后”、“宦官干政”的标签如同跗骨之蛆,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弹劾他的奏章从未间断,虽都被景琰压下,但那股无形的压力,无处不在。他变得更加沉默,行事也越发谨慎,几乎不出东宫,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协助景琰巩固权力,应对三皇子一党的明枪暗箭之中。
两人依旧默契配合,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支撑着摇摇欲坠的东宫势力,在惊涛骇浪中艰难前行。只是,景琰变得越来越忙碌,越来越沉默,身上那份属于储君的威仪日重,却也带上了深重的疲惫与孤独。他偶尔看向林夙的眼神,依旧带着信任与依赖,但有时,也会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那是对无法掌控的局面的焦躁,以及对那份注定不容于世的羁绊的……茫然。
而林夙,则将所有的情绪都深深埋藏起来。他清晰地感觉到了那道逐渐产生的鸿沟,但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更加竭尽全力地辅佐,更加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那不容于世的妄念。只有在深夜,当景琰熬夜批阅奏章时,他默默在一旁研磨、添灯,看着烛光下那人紧蹙的眉头,心中才会涌起无边无际的酸楚与怜惜。
他们赢了这一仗,除掉了最大的明面敌人之二皇子,却仿佛陷入了一个更庞大、更粘稠的罗网之中。敌人变得更狡猾,更强大,而他们彼此之间,那曾经纯粹无间的信任与依赖,似乎也因这残酷的争斗和无法摆脱的身份枷锁,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
一月后,初冬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覆盖了琉璃瓦,染白了宫墙。天地间一片肃杀。
东宫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那股沉闷的气氛。景琰刚刚处理完一批紧急政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林夙无声地递上一杯温热的参茶。
“殿下,边关八百里加急。”赵怀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景琰心头一紧:“进。”
赵怀安快步走入,呈上一封插着羽毛的信函。“北狄叩边,规模空前,已连破两城。秦岳将军奋力抵抗,但兵力悬殊,请求朝廷速发援兵!”
景琰猛地站起身,接过军报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沉。北狄此时大举进犯,绝非偶然!
“粮草、军械、援兵……”他喃喃自语,立刻意识到这将是一场巨大的考验,也是……一个机会。若能妥善处理,可立威于朝野,若能借此掌控更多军权……但若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立刻召首辅、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还有三皇子,议事!”景琰迅速下令,眼神锐利。
“是!”
赵怀安领命而去。景琰看向林夙,两人目光交汇,瞬间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危机,也是转机。但这转机之中,蕴含着更大的风险。三皇子一党绝不会坐视东宫借此壮大,必会千方百计阻挠。朝堂之上,必将再起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