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北境八百里加急!秦岳将军奏报,北狄一部主力绕过边防重镇,突袭了后方粮草转运枢纽落云镇,守军损失惨重,粮草被焚毁大半!北狄骑兵有南下之势,秦将军请求朝廷火速派兵增援,并急调粮草!”
景琰接过军报,快速浏览,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屋漏偏逢连夜雨!林夙病倒,朝中暗流未平,北境战事竟又骤然升级!这已不是小规模的骚扰,而是有预谋的军事行动,直接威胁到了边境安危!
他攥紧了手中的军报,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声响。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林夙居所的方向,那里有他此刻最想与之商议、最依赖的人,却正昏迷不醒。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如同沉重的枷锁,牢牢套在了他的肩上。
夜色深沉,东宫的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景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召集了目前能在最短时间内赶到的心腹臣僚——新任兵部尚书(由原侍郎提拔,东宫阵营)、户部尚书(仍需安抚和争取)、以及几位能干的武将,紧急商议北境军情。
没有林夙在一旁冷静分析、查漏补缺,景琰感到一种明显的不适应。他必须独自面对这些臣子们或激进、或保守、或隐含试探的意见,独自权衡利弊,做出决策。他清晰地意识到,林夙之于他,早已不仅仅是臂助,更是大脑,是另一双眼睛,是能在迷雾中为他指引方向的灯塔。
最终,在激烈的争论后,景琰做出了决断:立即从京畿大营抽调两万精锐骑兵,由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率领,火速驰援北境;同时,命令户部想尽一切办法,优先保障北境军需,从邻近州府紧急调拨粮草,不惜一切代价稳住防线。
臣子们领命而去,书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留下满室的疲惫与浓重的墨香。
景琰没有立刻去休息,他再次来到了林夙的居所。
程不识已经施过针,林夙的高烧似乎退下去一点点,但依旧没有清醒,只是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些许。小卓子伏在床边打着盹,听到脚步声立刻惊醒,见是景琰,连忙起身。
景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声张,自己轻轻走到床边坐下。
烛光下,林夙的睡颜依旧苍白,但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景琰静静地凝视着他,目光复杂难言。有担忧,有关切,有愧疚,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厘清的、深沉的情感。
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林夙露在被子外、微微颤抖的指尖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紧。
“快点好起来……”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林夙,孤……需要你。”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北境危机的阴影与朝堂博弈的暗流交织在一起,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在这风暴眼中,年轻的监国太子守着他病重的谋士与挚友,心中充满了对未知前路的凝重,以及一丝深藏于眼底、不容动摇的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