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方的偏好。这种近乎冷漠的顺从,反而让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一个懂得隐藏情绪、以大局为重的太子,才是他想要的。
“你能如此想,朕心甚慰。”皇帝点了点头,“此事关乎国本,朕还需再斟酌一二。你先退下吧。”
“儿臣告退。”景琰躬身行礼,退出寝殿。转身的刹那,他眼底最后一点微光彻底沉寂下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潭。
名单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后宫与前朝激起了层层涟漪。
首辅方敬之府邸门前愈发车水马龙,道贺、探听者络绎不绝。方敬之依旧稳坐钓鱼台,对各方恭维淡然处之,但其门下官员在朝堂上为太子“选贤妃”造势的言论,已悄然增多。
李阁老一党则加紧活动,四处宣扬其外甥女柳依依的“贤德”,并暗中散播“太子若重才德,当选清流名媛”的舆论,试图引导风向。
兵部尚书赵擎府上,说客盈门,既有东宫属官前来暗示,也有三皇子一党的人前来许以好处。赵擎笑容可掬,左右周旋,始终不露口风。
安西都护府的使者更是快马加鞭入京,携带厚礼,拜会各方重臣,为其女李月华铺路。
而处于风暴边缘的东宫,却异样地保持着沉默。景琰每日照常处理政务,对漕运副总兵张贲的贪墨案,他雷厉风行,下令严查,以此敲打三皇子一党,却并未扩大打击范围。对于选妃的议论,他充耳不闻,仿佛事不关己。
东宫偏殿,药香依旧缠绵。
林夙的病情稍有起色,已能勉强坐起,但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宽大的寝衣更衬得他形销骨立。他靠坐在床头,听小卓子压低声音,絮絮叨叨地汇报着外面关于选妃名单的种种动向。
“……首辅大人那边没什么动静,倒是李阁老门下的言官,这两天蹦跶得厉害……兵部赵尚书家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安西都护府送了好多礼进宫,据说连高公公那里都打点到了……”小卓子说得口干舌燥,偷偷觑了一眼林夙的脸色,见他只是静静听着,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神游天外。
“林公公,您说……殿下最终会选谁啊?”小卓子忍不住问道。
林夙缓缓收回目光,落在小卓子年轻而带着忧虑的脸上,声音轻哑:“殿下……自有圣断。”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耗费了些力气,才继续道,“你继续留意着……尤其是,看看有哪些人,在名单公布后,突然与三皇子府,或者与李阁老、赵尚书府上走动得格外频繁……还有,宫中可有关于……关于奴婢的新的流言?”
小卓子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奴才记下了。流言……倒是有一些,还是说殿下……说殿下因为您才冷落未来太子妃之类的混账话,不过殿下已经下令严查了,最近消停了不少。”
林夙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不再说话,仿佛又陷入了昏睡。
小卓子不敢打扰,悄悄退了出去。
殿内重归寂静。林夙却缓缓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睡意?他艰难地挪动身体,从枕下摸出一张小小的、写满了娟秀字迹的纸条——那是芸娘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关于各位候选秀女及其家族更详尽的信息,包括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弱点,以及家族内部的矛盾。
他纤细的手指划过那些名字,脑海中飞速地分析、推演。
方如兰才名是真,但其父方敬之真正属意的联姻对象,恐怕并非东宫,而是态度超然、等待最终胜利者的方敬之,更可能是在观望。此女可敬而不可亲。
柳依依是毒饵,碰不得。
赵月娥是其父投机之举,价值有限,且易反复。
李月华家世虽显,但远水难解近渴,安西都护府对京城局势影响微弱。
唯有苏静瑶……镇北侯态度暧昧,正因如此,才更需下力气拉拢。其女性情温婉,不涉争斗,正是目前东宫最需要的、能减少内部纷争的太子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