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间接指向了三皇子府及其核心谋士。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健则义愤填膺,痛陈此案不仅蠹国害民,更动摇国本,请求皇帝严惩不贷,以正朝纲。
一份份奏疏,一道道证词,如同无形的枷锁,一层层套在了萧景哲的身上。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殿内明明温暖,他却如坠冰窖。
就在他几乎要崩溃之时,一个略显苍老却沉稳的声音响起:
“陛下,老臣有本奏。”
出列的是首辅方敬之。这位一直秉持中庸之道的老臣,此刻面色凝重,他先是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皇帝,又扫过沉默不语的景琰和摇摇欲坠的景哲,缓缓开口:“盐税一案,数额之巨,牵连之广,实乃国朝罕见,老臣闻之,亦感痛心疾首。然……”
他话锋一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此案涉及皇子,关乎天家颜面,且赃款流向尚未完全查明,部分关键人证或死或缄口。若操之过急,恐生大变,亦伤陛下圣心。老臣以为,当务之急,一是继续追查赃款下落,挽回国库损失;二是……稳定朝局,避免人心动荡。”
方敬之的话,看似持重,实则是在为皇帝,也为三皇子,寻找一个台阶,一个缓冲地带。他暗示此案不宜再无限度深挖下去,以免动摇国本,甚至引发更大的政治地震。
皇帝紧绷的神色微微松动了一丝,他看向方敬之的目光带着些许复杂。方敬之的提议,符合他一直以来平衡、维稳的帝王心术。
然而,太子萧景琰,显然不打算就此止步。
就在皇帝沉吟,部分官员因首辅之言而心生犹豫之际,景琰向前迈出一步,手持玉笏,声音清越而坚定地响起:
“父皇,儿臣以为,首辅大人所言,虽有道理,却未中要害!”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他。
景琰不卑不亢,继续道:“盐税之弊,蠹国已久,非一日之寒。其所动摇者,非止国库,更是民心,是律法之尊严!若因涉及天家颜面便姑息养奸,则律法何存?公道何存?日后如何震慑天下贪官污吏?”
他目光如炬,扫过在场百官,最后落回御座之上:“至于首辅所言赃款流向不明,关键人证缺失……儿臣近日,恰好有所收获。”
他此言一出,萧景哲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连首辅方敬之也微微蹙眉。
景琰从袖中取出一份密函,正是林夙从西苑送来的那份:“此乃儿臣安插之人,冒险查得的线索。据查,三皇子萧景哲,并非仅仅贪墨盐税,其更借漕运调度、西山炭矿管理等职权之便,与江南某些背景复杂的钱庄、乃至江湖势力勾结,暗中构建了一套独立于朝廷规制之外的物资与银钱流转网络!”
他每说一句,萧景哲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此网络,平日可用于贪墨洗钱,战时……或可成为其调动资源、图谋不轨之倚仗!”景琰的声音陡然转厉,“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彻查漕运、西山炭矿近十年账目,并严查城南‘永通’赌坊及与之关联的江南钱庄!唯有将此毒瘤连根拔起,方能真正稳定朝局,安抚民心!”
“嗡——”
朝堂之上,再次一片哗然!如果说之前的盐税案是贪腐,那太子此刻指控的,几乎已等同于谋逆之嫌!构建私密资源网络,勾结江湖势力,这任何一个罪名坐实,都足以将三皇子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皇帝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死死盯着景琰手中的密函,又猛地看向面无人色的萧景哲,胸膛剧烈起伏。他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隐忍的儿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是如此狠辣决绝,不留丝毫余地!
“萧景琰!你……你血口喷人!”萧景哲再也维持不住镇定,猛地冲出班列,指着景琰,目眦欲裂,“你为了扳倒我,竟编造此等弥天大谎!父皇!他这是构陷!是欲置儿臣于死地啊!”
景琰却看也不看他,只是对着皇帝,深深一揖:“儿臣所言,句句有据可查,线索已交予三司。请父皇明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