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巷之间,替换下那些疲惫或心存疑虑的同僚,冰冷的铠甲碰撞声,宣告着旧秩序的终结和新秩序的建立。宦官们低着头,脚步匆匆,执行着各项命令,脸上带着惊魂未定后的顺从与谨慎。
北宫,宫门沉重而缓慢地开启,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这里常年弥漫着一种陈腐和绝望的气息。张昭仪,这位昔日低调隐忍的妃嫔,此刻面色灰败,眼中失去了所有神采,如同一个精致的木偶,被两名面无表情的宫女“请”出了居所。她没有哭闹,也没有质问,只是在踏入北宫那阴冷门槛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死寂。宫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也象征着她政治生命的彻底终结。
京城之内,秦岳接管防务后,雷厉风行。隶属于三皇子的少量京营部队试图反抗,很快便被秦岳的亲兵和谢勇指挥的禁军联手镇压,为首将领被当场斩杀,余众溃散。城防系统被迅速清洗,关键岗位都换上了秦岳和赵怀安信得过的人。城门严格盘查,许进不许出,防止重要人物或消息外泄。同时,针对二皇子残余势力的清剿也在暗中展开,一些早已被标记的府邸被秘密监控起来。
太和殿前,文武百官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陆续聚集。他们中的许多人,昨夜都听到了宫内的喊杀声,见到了街上的兵马调动,此刻脸上犹带着惊惧与猜疑。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低声交谈,试图从同僚那里获取更多信息,揣摩这位新帝的性情与手段。
当景琰身着临时赶制出的明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在侍卫的簇拥下登上太和殿的宝座时,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年轻却已显露出威严与冷峻的面孔上。
山呼万岁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朝会都要响亮,却也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景琰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的群臣,将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他看到了恐惧,看到了观望,也看到了些许隐藏在恭敬下的不甘。
“众卿平身。”景琰开口,声音通过空旷的大殿传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昨夜宫内生变,逆党萧景哲勾结内外,意图谋反,幸赖祖宗保佑,将士用命,叛逆已诛,大局已定。”
他没有过多描述过程的惨烈,只是平静地陈述了结果。但这平静之下,蕴含的血腥味却让所有人心头一凛。
“朕蒙先帝遗诏,继承大统,自当励精图治,匡扶社稷。”景琰继续说道,“望众卿恪尽职守,安定民心,与朕共克时艰。凡忠于王事者,朕必不吝封赏;若有心怀异志,与逆党勾结者……”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严惩不贷!”
没有具体的威胁,却比任何具体的惩罚更让人胆寒。这便是帝王心术,在不确定中制造最大的恐惧。
首辅方敬之率先出列,代表文官集团表态,拥护新君,稳定朝局。一些原本摇摆的官员见状,也纷纷附和。朝贺在一种表面肃穆、内里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结束。
初步稳定了朝堂,景琰回到乾清宫的书房。这里已经按照他的习惯重新布置,堆积如山的奏章等待批阅。林夙安静地站在一旁,为他整理文书,偶尔低声提醒几句某些奏章背后的官员派系或可能隐藏的意图。
“陛下,这是初步拟定的有功人员封赏名单,请陛下过目。”林夙将一份绢帛呈上。
景琰接过,仔细浏览。赵怀安、秦岳、柳文渊、石虎……一个个名字背后,是昨夜的血与火,是支撑他登上皇位的基石。他的目光在“林夙”这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后面拟定的封赏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东厂”。
“你的封赏,暂且压后。”景琰放下名单,看向林夙,“眼下文官们对你已有微词,此时将你推上掌印之位,恐适得其反。但司礼监的事务,由你暂管。”
“奴婢明白。”林夙神色平静,并无半分不满,“陛下思虑周全。权位不过是工具,能为陛下分忧即可,虚名无关紧要。”他咳嗽了两声,脸色更白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