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依旧强撑着精神,为他分拣文书,低声汇报着各方动态。
“陛下,这是各地藩王、督抚呈上的贺表,”林夙将一叠厚厚的绢帛放在案头,“其中,镇守北疆的靖安王,以及江南几位总督的贺表言辞最为恳切,或可优先阅览,以示陛下安抚之意。”
景琰点了点头,随手拿起一份,目光却并未落在上面,而是看向林夙:“你的脸色很差,咳血可止住了?”清晨探视时,程太医的话言犹在耳,林夙需要静养,而非如此劳心劳力。
林夙微微躬身,避开了景琰的目光:“谢陛下关怀,奴婢无碍,程太医的药很有效。”他轻描淡写地将话题转开,“此外,关于叛党处置名单,东厂已初步核定,涉及官员十七人,侍卫、宦官四十三人,证据确凿。是否……即刻执行?”
他递上一份名单,墨迹犹新。
景琰接过名单,目光在上面快速扫过。一个个名字背后,是曾经鲜活的生命,也是他稳固皇位必须清除的障碍。他看到几个略微眼熟的名字,似乎是某些中立官员的子侄或门生,牵扯不深,但证据确凿。
“准。”景琰吐出一个字,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依律严办,不得姑息。其家产……充入内帑,用于先帝丧仪及后续赏赐。”
“是。”林夙应下,没有丝毫犹豫。他早已习惯了为景琰处理这些阴暗面的事务,成为他手中最锋利也最见不得光的那把刀。
“还有,”景琰沉吟片刻,“恩科之事,需尽快提上日程。让礼部和翰林院拟定章程,朕要亲自过目。国子监那边,也让柳文渊多费心,选拔寒门才俊,不拘一格。”
“奴婢明白。”林夙记下,随即又道,“陛下,今日朝会上,虽百官臣服,但奴婢观察到,以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健为首的部分清流,在听到东厂负责核准叛党名单时,神色颇有异样。恐怕……后续会有针对奴婢,乃至针对东厂的奏疏。”
景琰冷哼一声:“朕知道。让他们弹劾去。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若事事循规蹈矩,这江山早就易主了。”他顿了顿,看向林夙,语气稍缓,“你放心,朕心中有数。”
这“心中有数”四个字,含义深远。既是保护,也是一种无形的提醒和约束。
林夙垂下眼帘:“奴婢谨记。必当恪尽职守,不负陛下信任。”他明白,自己此刻权势愈重,未来的反噬就可能愈烈。但他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在殿外禀报:“陛下,首辅方大人、兵部赵尚书、户部钱尚书在外求见,言有要事启奏。”
景琰揉了揉眉心,压下疲惫:“宣。”
林夙见状,低声道:“陛下,奴婢先告退,去处理名单事宜。”
景琰点了点头。
林夙躬身退出乾清宫。走出殿门的瞬间,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一阵剧烈的头晕袭来,他赶紧伸手扶住冰冷的廊柱,才勉强稳住身形。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强行咽了下去,深吸了几口气,待那阵眩晕过去,才挺直了背脊,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快步向着司礼监的值房走去。
他的背影在空旷的宫巷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
乾清宫内,景琰接见了三位重臣。他们汇报了关于边境军报、国库收支以及先帝陵寝修建等多项紧要事务。景琰专注地听着,不时提出疑问或做出指示,展现出了与他年轻外表不符的老练与果决。
然而,在商讨的间隙,他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瞥向殿外,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
他知道林夙在硬撑。他也知道,将东厂这把利刃交给林夙,会引来无数的攻讦和非议,甚至可能在未来酿成祸患。三皇子临死前的诅咒,并非全然虚妄。坐在这个位置上,信任本身就是最奢侈也最危险的东西。
但他现在离不开林夙。不仅仅是离不开他的才智和手段,更离不开那种在尸山血海中相互扶持走过来的、近乎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