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只会比老夫更惨!哈哈哈哈!”
周围的东厂番子面露怒色,欲上前呵斥,被林夙一个眼神制止。
“李阁老,”林夙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冰冷地穿透了李阁老的笑声,“临死之言,还是留些体面为好。奴婢的下场,不劳阁老费心。”
“体面?”李阁老嗤笑一声,目光锐利地盯住林夙,“在这屠刀之下,何来体面?林夙,你助纣为虐,残害忠良,你以为史书上会如何写你?不过是一笔‘权阉乱政’的污名!遗臭万年!”
林夙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袖中的手微微握紧。但他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道:“青史如何,后人评说。奴婢只知,忠于当下之君,行当下之事。阁老,时辰到了。”
此时,日晷的影子终于指向了正午。
刑部尚书严正拿起令箭,沉声喝道:“时辰已到!行刑!”
令箭掷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刽子手手起刀落,血光冲天而起。一颗颗头颅滚落,无头的尸身颓然倒地。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空气中的尘埃味。围观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和骚动。
李阁老在刽子手举刀前,自己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昂首引颈,闭上了眼睛。刀光闪过,一代阁老,身首异处。
林夙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飞溅的鲜血有几滴落在了他青色的官袍下摆上,迅速洇开,变成暗红色的污迹。他仿佛没有察觉,只是那挺直的背脊,在漫天血腥和此起彼伏的闷响与惊呼中,显得格外孤峭。
菜市口的血腥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当最后一具尸体被拖走,刑场开始清洗时,天空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仿佛想要冲刷掉这满地的猩红,却只让那股铁锈般的气味更加浓郁地弥漫在空气中。
林夙转身,准备离开。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带来一丝寒意。他抬手,轻轻拂去官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而缓慢,仿佛想借此拂去那萦绕不散的血腥和……李阁老临死前那诅咒般的话语。
皇宫深处,一座荒僻的宫苑被临时改建为囚牢,重兵把守。这里关押着曾经的第三皇子,如今的庶人萧景哲。
比起菜市口的喧嚣和血腥,这里安静得可怕。萧景哲独自坐在冰冷的房间里,窗外是淅沥的雨声。他身上的锦绣华服早已被剥去,换上了粗布囚衣,头发散乱,面容憔悴,唯有那双曾经精于算计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不甘和怨毒。
房门被推开,林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名捧着食盒和酒壶的小太监。
萧景哲抬起头,看到林夙,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随即化为讥讽的冷笑:“呵,我当是谁。原来是林大公公。怎么?皇兄是派你来送我上路的吗?”他看了一眼那酒壶,“鸩酒?还是白绫?”
林夙挥了挥手,让小太监将东西放在桌上,然后退下。他走到萧景哲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平静无波。
“陛下仁德,念及兄弟之情,赐你活命。”林夙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回荡,“即日起,废萧景哲为庶人,圈禁于皇陵侧殿,非死不得出。”
圈禁!终身囚禁!这比一刀杀了更折磨人!萧景哲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猛地站起身,情绪激动:“圈禁?哈哈哈哈!萧景琰!你好狠的心!杀我母妃,屠我党羽,如今还要让我像个活死人一样,在那荒郊野岭了此残生?!”
他指着林夙,声音尖利:“还有你!林夙!你这个阉奴!背主的狗东西!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萧景琰真的信你?我告诉你!他今日能这样对我,来日就能这样对你!你不过是他脚下的一条狗!等他坐稳了江山,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这个知道他所有肮脏事的阉人!”
林夙静静地听着他的咆哮,脸上没有丝毫动容。直到萧景哲骂得气喘吁吁,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淡:“三殿下,说完了吗?若说完了,就请用膳吧。这是陛下赏赐的最后一餐,之后,便会有人送您去该去的地方。”
